“丁处长亲自出面，虽然他没明说，但很显然是给咱们站台的。你看仓库那些人，态度前后完全不一样。要我说，咱真得好好谢谢人家。说不定，丁大处长学生时代，是咱们扬帆中学毕业的？”</p>
“这得回去查一查才知道，看他年龄，哪怕是扬帆中学毕业的，怎么也有二十多年了。”</p>
扬帆中学的校友遍天下，杰出优秀的校友每届多不胜数，丁有粮一个处长，说小不小，但要说特别冒尖肯定也算不上。</p>
因此校领导不知道情况，倒也算正常。</p>
但不管怎样，物资这回是真到手了，他们非常确信这一点。有了这批物资，扬帆中学的情况可以得到巨大的缓解。</p>
……</p>
江跃从仓库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了。</p>
这位是局长的秘书，看上去神色有点不太对。</p>
“丁大处，您总算是出现了。你这一消失就是两天，局长找你都着急上火了。你快过去一下吧。”秘书虽然很不悦，但语气终究还是有些压制的。</p>
终究，丁有粮好歹也是一个大处长，摆脸色还轮不到他一个秘书。</p>
“我的错，我的错，有点私事耽误了。我去跟局长当面请罪。”</p>
江跃也没打算跟秘书这边磨嘴皮子。</p>
局长是什么路子？是不是有什么机密消息可以挖掘？</p>
这才是江跃考虑的。</p>
局长室见到传说中的局长大人，对方就差把手中的杯子砸过来了。</p>
重重地将杯子往桌上一放：“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p>
“你堂堂处长，这么关键的位置，随意缺勤，丁有粮，你平时的纪律性都去哪了？”</p>
“你还想不想干了？还能不能干？真要不能干，立刻卷铺盖滚蛋！别让老子跟着你丢人现眼。你拉屎，倒是让老子给你擦屁股？”</p>
江跃也不顶嘴，任由对方口水横飞，发泄怒火。</p>
能这么骂丁有粮，而且毫无忌讳，显然这两人关系肯定密切。</p>
否则就算是上司骂属下，也不至于骂得这么肆无忌惮。</p>
只有特别熟的关系，才会骂得这么直白。</p>
等到对方骂得累了，呼呼呼喘着大气的时候，江跃才小心翼翼陪笑道：“局长，不至于啊，动这么大气，身体要紧，身体要紧。”</p>
“你还嬉皮笑脸？你还知道身体要紧？特么的老子这两天就差没气出毛病来了。”</p>
“我错了，我错了。让您生这么大气，那肯定是我的错。消消气，您要打要骂，我都认。”</p>
“少跟我混不吝，就你小子，我看着你就头疼，没事才不找你找气受。要不是上面有人一个劲找我，老子才懒得过问这些破事。”</p>
“您是说？”</p>
“除了他还能有谁？你小子平时跟人家走得那么近，我就提醒过你。现在你跟人家走近了，忽然又玩消失，也不怪人家疑神疑鬼。你要是答应了人家什么，最好尽快去摆平。可别到头来板子打下来，我未必替你兜得住。”</p>
这位的口气倒是语重心长，可江跃听着，总觉得这里头透着一股虚伪的劲儿。</p>
这位跟那丁有粮的关系，肯定不差。</p>
那么丁有粮跟万家的勾当，这位不可能不参与，屁股底下不可能干净得了。</p>
可他如今这口气，就好像这里头没他什么事似的，分明就是撇清的意思。</p>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你丁有粮惹下的祸，赶紧去弥补，别把老子拉下水，别让老子替你背锅。</p>
这上下级关系，果然还是塑料情，还是逃脱不了利益勾连那点逻辑。</p>
见江跃沉默不语，局长急促地敲了几下桌子，语气加重道：“你还神游呐？我跟你说话你到底听懂没有？”</p>
“懂了，都懂了。”</p>
“响鼓不用重锤，你好自为之。真要等到重锤的时候，场面就不好看了。你得考虑清楚，你爬到这个位置有多不容易，不要因为一点小心思，就前功尽弃。”</p>
要说官场上，很少有人把话说到这么透的。</p>
能让他把话说得这么透的原因不多，一是这两天承受了极大的压力，甚至有人威胁到了他这个局长头上。</p>
二来，他对丁有粮的行为已经非常不满，所以才把话说到这份上来敲打。</p>
“局长，我都明白了。不就是签字嘛，我知道怎么做的。其实我跟万少早就约好了三天，他就是心急。我这个人做事，从来都很有原则的。您是最了解我的啊。”</p>
局长摆摆手，一副嫌弃的口气：“具体什么事我不管，你也别说给我听。”</p>
这又是撇清的节奏。</p>
江跃也没说什么，微微点头：“我心里有数了，回头我会跟万少摆平这件事的。局长您还有别的事吗？”</p>
局长也没直接回答，端起茶杯，示意送客。</p>
江跃暗暗无语，就这么点屁事，你还找我两天，还着急上火了。你要说你跟万少没有一点勾搭，谁信啊？</p>
要是真事不关己，你着急上火干嘛？</p>
离开局长室之后，江跃在办公室又坐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整件事的头绪，大致将脉络理顺。</p>
他估计，万一鸣很快就会来找他。</p>
而且，这个时间应该会在他下班前。</p>
这两天万一鸣肯定去丁有粮家找过的，在家里找不着丁有粮，那也就只能来单位找了。</p>
江跃之前跟丁有粮家人是说出差。</p>
万一鸣肯定打听得到丁有粮是否真出差。</p>
那么丁有粮既然不是真出差，万一鸣肯定以为丁有粮畏罪潜逃了。</p>
要说丁有粮逃跑，这个位置空出来，自然有人可以顶上，自然有人可以签字，愿意干的人不要太多。</p>
可关键是，丁有粮这厮要是忽然失踪，无疑会成为一个隐患。</p>
之前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丁有粮全程参与，掌握了很多料，这些猛料要是爆出来，绝对会引起极大的波澜，甚至可能冲击到他们万家在星城的地位。</p>
所以，站在万一鸣的立场上，丁有粮必须找到。</p>
“发生了这么多事，那万一鸣也不像是有耐心的人，他会不会对丁有粮下杀手？杀人灭口？”</p>
江跃寻思着，越想越觉得以万一鸣的性情，这一切绝非不可能。</p>
和万一鸣这些人打交道，必须要先算一步，步步计算在先，否则是极有可能吃亏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