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爷爷安坐，”无孔不入擎起大陶壶斟满了茶水，顺手推在李二面前，这才给自己满上：“如今泗州艰难，也没有好的茶水，爷爷将就用些的吧。”</p>

果然是是非同一般的人物，不愧是个精明干练的细作，真是具有坐间谍的潜质，在逃遁无果的情况下明明知道对方要追问，甚至已经被刘十三严密看护居然还能够镇定从容，真的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看他的意思，根本就没有把李二放在眼中，好似是自己家里一样的随意，甚至把李二当作了登门之客，自己是那殷勤好客人的主人。</p>

李二知道这个无孔不入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肯定是受过所谓的特种训练。对于这种人，还是用最直接最简单的法子来对付才好。</p>

李二也不似刘十三那般摆出穷凶极恶的嘴脸来唬人，同样是以对待多年老友的态度，轻轻抿一口茶水：“咱也不必兜圈子的，还是有话直说的好，你究竟是什么来头？可否告知一二？”</p>

“咄，老老实实的说了，要不然……嘿嘿……”刘十三在一旁厉声吆喝为李二助威，故意的摆弄着手上五花八门的刑具：“要不然有你吃不完的皮肉之苦！”</p>

那无孔不入对刘十三虚张声势的咋呼一点也不在放在心上，看也不看刘十三一眼，甚至眼皮也不抬一下，只是笑了对李二说话：“驸马爷爷怎还不信赖我哩？我可曾坑害过爷爷？”</p>

“坑害？不曾有过，之所以能够顺利的抢粮，你应当是居首功的。”</p>

李二说的不错，若不是此人的情报，根本就不可能抢到粮秣。</p>

“着呀，既是小人对爷爷没有恶意，爷爷终究是多心了的。”</p>

“嘿嘿，有没有恶意现如今还不好妄下断语，是不是在准备坑我害我也只有你自己心中有数。或许是我还没有走到那一步，你还不好下手，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是不是要坑害可就是说不准的……”李二把玩着手上粗糙的杯子，语气足够的轻缓：“就算我们是友非敌，我还是想知道你的来路，不然总是有些个不放心的。干系到身家性命和万千人的福祉，总不好把赌注押在一个来路不明者的身上，我终究还是要谨慎些的，你说是也不是？”</p>

“爷爷说的也是在理，换做是我也不敢轻易相信来路不明之人，何况驸马爷爷的处境已极是凶险，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自然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差池。”</p>

“嘿嘿，算你这厮识相。”刘十三又是咋咋呼呼的一声吆喝，活似大老爷审案时候站立两呼喊堂威的衙役。</p>

李二微微一笑：“左右也是帮我不小的忙处，不敢请教高姓大名？”</p>

“小人本是个无足轻重的，实在算不上什么人物，就算是说出来想必驸马爷爷也是不会知晓，还是不说了吧，爷爷唤我时候就以无孔不入相称便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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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实在没有什么重要之处，即便是这厮很随意的杜撰个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名字出来，也没有人知道真假，索性由他。</p>

“无孔不入，着实是个好名头，无孔不入虽是好的，奈何还是要记的滴水不漏才好，落下了破绽怎能不叫人疑心？”</p>

“嘿嘿，”那无孔不入笑了笑，眉宇之间依稀有些僵硬，反问李二：“不知道小人哪里落下破绽叫爷爷如此见疑？”</p>

这无孔不入两次直指军粮的详细信息，实在叫人匪夷所思。</p>

需知那军粮的动向乃是朝廷里的大事，要是真的能够把大宋朝廷的动向知道的如此详细，实在是恐怖。若非事前就能够得知，根本就不可能也不会知道的如此详细。李二原本怀疑这无孔不入的西夏一品堂中的人物，在李二看来，也只有西夏那么完善周密的情报系统才能够做到如此真正的无孔不入。</p>

自从见到那文定之之后，李二才明白，原来延安郡王一直在暗中帮助自己，依次看来，延安郡王也绝非善类，至少也是有莫大野心甚至一直在暗中布置的。</p>

以现在的情形看来无孔不入的表现应该也是延安郡王的部曲，既然如此，他定然知晓自己逃不过文定之的算计而加入延安郡王的阵营，如果是这样，他就会算准自己将和他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p>

可是在灾民对抗官军情形不利时候，这厮竟然是想脱身的。</p>

他的意图脱身，或许还可以用谍报人员特有的谨慎来解释，也可以拿出这样那样的理由来说明。但是文定之在船上的一番谈话无意中暴露了无孔不入的身份。</p>

延安郡王虽然是极有心机，却是根基浅薄，要不是因为此点，也不必冒如此大的风险把自己强行拉拢过来。</p>

无论李二还是文定之，都明白里尔是个极其重要的因素，甚至有可能在关键时候影响到朝廷，但是在这个时候拉拢李二这个反叛，万一出了意外，那就是毁灭性的灾难，在重大的政治问题上尤其是延安郡王这般的野心之人，实在不应该如此反常，因为把李二拉在自己的阵营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的，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的结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