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吃契丹人的亏也是多了的,无不是费劲莫大的心机力气才能抵挡契丹人的凌厉攻势,若是依照李二所言的那般,大宋岂不是要亡于辽人铁蹄之下?</p>
“以我看来,进取河北两路已经是契丹之极限,契丹人背后有女真祸患,不敢举倾国之兵。能有如此进展不过是倚仗了那诱敌深入的计策,实在去强弩之末,只要步步为营的层层抵挡,不消多少时日其兵锋自然消退,即便没有大的败绩也会退回。”</p>
“驸马真个如此看重女真蛮族? 想那女真族微势寡,难成大气。依山河之险要构筑金汤要塞岂不比指望旁人更要牢靠安稳?”</p>
李二晓得契丹人的攻势只是貌似强大而已,其实质远没有表现的那般威猛,笑道:“王大人信不过女真人的实力也是无妨,以大宋国力独抗辽人亦无不可。然契丹挟新胜之威,士气正旺,最好还是莫当其锋芒,我这里还有一计,可叫契丹知难而退!”</p>
“驸马之计必然甚妙,是何等的方略?”</p>
“收拢各军各司,一路后退至永靖冀州一线,引耶律洪基来追,然后依山河之险打个伏击,辽军长驱直入必然损其先锋,灭其锐气……”</p>
“驸马又是要用那盘蛇谷烧藤甲的计谋?辽人已是用过,恐不上当的吧?”</p>
“嘿嘿,正是因为辽人用过此计,朝廷才好用之。若是辽军稳健不敢来追,心头也是狐疑,自 为朝廷调集军马争取时间……”</p>
“驸马之言甚善,只恐官家不愿用之。社稷江山,寸土必争,以官家的心性脾胃,必然倾力攻打,断然不会舍弃祖宗基业……”</p>
李二无言,后退确实是个好的战略,一来可以拉长敌军的战线,二来更能骄其兵将,最重要的是能够争取时间,若是契丹人大举来犯,其背后必然空虚,女真人趁势而起……</p>
不过神宗皇帝甚是心高气傲刚愎自用,应该不会用这般计策。不过宋辽之间都没有消灭对方的可能,大战一场之后,契丹辽国国力更衰,女真人更是得势。总而言之,长远来看,契丹人若是不能完胜大宋,受损最大。辽主耶律洪基深谋远虑,应该可以看到此点。如此一来,只要短时候不能拿下大宋,必然退兵回防!</p>
不管怎么看,双方都不会有你死我活的争斗,这才是李二对眼前战局的认识。</p>
既然大宋朝廷不会参考自己的意见建议,那又何必费心劳神?干脆就叫善于谋略计算的大宋君臣放心去做好了,反正也不会弄丢了江山!</p>
“既然官家以守土为责,亦为天子本色,以大宋国力抵挡契丹,想来不会有太大难处……”</p>
李二如此这般的契丹铁蹄说的轻描淡写,王安石无言,李二甚的大道理小道理的也是明白,晓得再是多说也无益处,微微叹息一声:“驸马有才有能,却是计较些个人的得失,终究……算不得忠臣良将,哎……心中有家却是无国,未免……未免太过狭隘。”</p>
王安石心目之中的国家既是朝廷,无论朝廷对错厚薄,为人臣子者俱是要克尽忠诚。</p>
李二的家国概念,忠诚之心和王安石真个是大为不同,呵呵一笑:“若说忠君,我李二自是万万及不得王大人的,若说报国……嘿嘿,也不一定就落在大人之后的。”</p>
君王和国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纵是王安石般的人物,也不可能分的清楚这般”前卫“的思想,依旧是存了“君王既国家”的思想。</p>
闻得李二此言,王安石心头一动,李二是说的是甚么意思?忠于大宋却不忠君,难道……</p>
二人个有所思,俱想说服对方却不晓得应当如何的开口,一时间房中气氛极是沉闷。</p>
李二想要说服王安石以暂时的退却为缓冲,以暂时规避契丹大军的锋芒;王安亦是想要李二施展奇谋妙计力挽狂澜,以收复所失之国土,奈何二人的核心理念便是不同,其分歧施展无法弥合。</p>
“咣当”一声,房门猛的打开,连滚带爬耍社火一般的跌进来一人!</p>
李二从不曾见过如此这般狼狈的模样,来着头发粘连散乱,打成缕缕儿的遮盖了大半个脸面,斜襟的长袍领口衣襟处被扯成了筒子袍的模样。衣衫下摆更是夸张,完全便是撕扯成了条条带带,便是里头的灰布长裤也是裸露处片片的肌肤,脚上的方口布鞋早成了无口布鞋……</p>
李二与王安石甚是诧异,心说怎就进来个这般的人物了哩?</p>
“这位……那个兄台,你怎来在此间的……”</p>
“驸马爷爷呐,是我的哩,便是我的哩……”</p>
这声音煞是耳熟,李二却一时念不起是哪个:“你是……”</p>
“我是王秀才的哩!”</p>
“你是王麻子……秀才……”李二恍然,定睛观瞧确是王麻子秀才无疑!</p>
想那王麻子乃的大宋邸报的首席记者,虽算不是如何的风光,却也是衣着得体,想不到回高邮老家一趟,竟然沦落到如此的地步,难道是在路途之中遭遇了强梁歹人?</p>
“王麻子你回家……为何如此的模样?想是遇到了剪径的强人么?”</p>
“哪里回家?根本就不曾到高邮的哩……”</p>
王麻子一走就是几个月的时光,竟然没有回家?为何如此的狼狈?</p>
想来定是有了莫大的隐情。</p>
“驸马爷爷只是不晓得,我王麻子却是遭了大罪的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