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杀一头橐驼将血肉洒下去!“勋翟冷颜吩咐道。
橐驼是北漠营地人用来载货的代步,在当地人眼中十分珍贵,他们的坐骑在上一次的沙尘暴中丢失了,所以花费了大价钱跟他们借了几匹橐驼。
这些橐驼不比他们相伴多年的战马,需要时宰一两头倒也不心疼,至于后面怎么跟营地的人交待少了一头这种事情,此时根本没上过勋翟他们的心。
他身边的人立即领命下去办,而那个雇佣来的人扶了扶被风吹歪的头布,一脸“暴敛天物”的惊恐表情忙追上去,口中阻道:“哎呀,你们……你们怎能这样,橐驼在北漠何其珍贵,你……”
可惜,任他磨破嘴皮也没有人理他,更不会有人听他的话,待他们走远之后,牙索唆了下牙,不情愿地靠近勋翟,低声疑惑道:“那个叫禾真什么人不是讲过……这厚土蒲周围常常会有毒蜂?”
“没有不是更好?”勋翟不耐回道一句。
牙索难得提醒他一句,却得了他这种态度的回应,当即冷嗤一声:“若是运气使然便罢,可倘若是……”
勋翟也知方才口气不好,他冷静地想了一下,然后道:“眼下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厚土蒲对主公有多重要你也知道,即便知道……我也不会放弃,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牙索向来知道楚沧月身边的人对他是忠心不二,所他如言,即使知道前路的绝崖断壁,若是为了楚沧月他们也会二话不说地朝下跳。
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牙索道:“呵,随你。”
勋翟倒是对他侧目,眼中含有深意:“楚溟,主公始终拿你当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看待,希望你莫要辜负了主公的一番心意。”
牙索斜了他一眼,不以为然,但心中却觉得他特意与他讲这些话有些奇怪。
“他楚沧月窃我父君的王位,让我成为丧家之犬流落在外,难不成你觉得我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勋翟眼神愈发复杂,内心有种矛盾的尖锐,却又像是必须对现实妥协,他道:“你以后便知道主公待你如何了。”
牙索闻言面上冷笑,他撇过头,一副懒得与他多讲的冷漠模样。
很快,楚军一群便合力杀了一头橐驼,一股臊腥味道远远飘来,直逼人口腔,他们将一大块的分肢开来,为将沙蠕虫引开些,范围广些,连带着内脏与浸湿血液的沙子,一块都抬抛到了边上去。
撤离得很及时,只见那原本围在厚土蒲周围等待的沙蠕虫忽然好像嗅到了什么美味的东西,那圆滚肉肿的身躯节节颤动,一下便钻头进了沙子内,沙地拱动起突起的弧度,飞快地朝着血肉的地方聚涌而去,从远处看上去就像流沙漩涡。
“趁现在,动手!”
勋翟领头从坡上滑冲下去,他的目标自然是枯树下一块黄岩缝中长出的几块大小堆在一起儿的厚土蒲,其它人紧随其后,为防止周围的异动情况,他们需要戒严防守。
在这种紧张的时刻并没有人注意到那个被雇佣来北漠人并没有跟上队伍,反而他矮身借着坡高往后撤,他望着楚军等人,黝黑干瘦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眼看时机差不多,直接不管不顾掉头就跑了。
那头,勋翟难掩激动,扑上去便将那几朵长在一块的厚土蒲拔出,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厚土蒲竟是须根系,这一拔竟没有拔出,反而带出底下连接着长达十几公分的繁杂根须,它们深入到岩缝之中驻扎蔓延,狭窄的内里黑深深一片,不知究竟有多深。
既然一时拔不完……
“拿刀来!”勋翟恼烦,朝后一伸手。
“接着!”吴阿朝前一抛。
勋翟反手准确一攥,挥刀便朝根须上砍去。
齐根砍断后,他将厚土蒲快速放入腰间早有准备的布兜内,眼底的喜色与放松还没有涌上,却发现那掉落的根须好像被火炙成灰一般寸断枯萎了,由于盘桓虬结的根须灰断了,于是那密集堵实的岩缝张口大开,紧接着,一阵令人耳麻头震的嗡嗡声蓦地响起,令人耳呜头涨。
这时勋翟僵怔住了,脑海中第一时间响起的便是那句——“那个叫禾真什么人不是讲过……这厚土蒲周围常常会有毒蜂?”
当时他回了一句什么。
好像是“没有不是更好?”。
可现在现实狠狠地煽了他一耳朵。
屁的没有!
他立即朝后疯狂地吼道:“快撤!”
“走!”
“有毒蜂!”
在他没有任何迟疑便喊出声时,那群毒蜂已经如黑色的潮水一样从缝隙中喷涌而出,他的视野一下变得狭窄而模糊。
只觉一片危险的“黑”占据了一切。
他疾步后撤,甚至用上的轻功,他的心跳快要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说话的都声音都带着颤音。
但撤退的命令终究没有顺利完成,因为当楚军都意识到毒蜂原来竟藏在厚土蒲根系内时,为时已晚,刚要动身,却见后方的地面沙子簌簌抖动,像是底下有什么蛰伏着的、大面积的东西正一点一点地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