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起拱手道:“为主公效力,乃焕仙的本份。”
孟尝君在陈白起将发生的一切托盘而出后,便愈发对她看重要加,其实这段日子里他一直有联络潜伏于秦的细作暗桩,他对其交待了两件事情,一是监视着“陈焕仙”的行动,二便是在她危难时助她一臂之力。
从细作反馈回来的消息中,他能大抵知晓发生在“陈焕仙”身边的事情,但有许多细作力所不及的地方却只能探听一二,甚为不详,自然最后发送至他手中的消息更是残缺不全。
要说,一开始他的确碍于种种原因并非完全信任“陈焕仙”,一方面与他本性多疑有关,二者因他所处位置跟环境本就难全心全意地信任一个人。
但要说他对“陈焕仙”半点不信任亦不是,只是他的“信任”是需要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才行。
孟尝君道:“另外,你在秦这些时日,我在齐国也是按照焕仙先前交待的三件事情一一照办,眼下已初见成效。”
陈白起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她道:“主公手下能人众多,自能办得妥当。”
孟尝君也放松了神色,他合闭上窗棂,走至案前跽坐,对陈白起道:“你让我深居简出,我深明其义,所谓树大招风,且在如此左右维艰的时期,倒也无恙无碍,二则,我思量过一番,决定欲谋其事必先利其器,我调动了大量钱财重修了一遍樾麓书院,资助一些有资质的贫穷寒子读书、并仓放粮救助灾民,在诸事种种之下,倒是不少贤能雅士竟慕名而来,如今便是那齐王再觉本君乃他眼中芒刺也只怕轻易动不得了,除非他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借口。”
陈白起闻言心道,难怪这罪恶值减少了,却是他还真干了不少好事……
他桀骜地笑了笑,又眯眼深邃道:“至于燕国那边……我的确获得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陈白起没问是什么,她知道有些“秘密”跟“筹码”上位者是不愿与人分享。
她只接上一个话题道:“焕仙以为,在齐王找到借口削藩谋害之前,我们最好将全部的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中。”
孟尝君抬眸看着她,以鼓励跟期待的目光:“焕仙不妨说来听听。”
“声东击西,取而代之。”
孟尝君顿了一下,他沉吟思索着。
这并不是孟尝君第一次听陈白起陈述这个观点,可他心犹存顾虑。
陈白起不打算慢水煮青蛙,她直接道:“此次六国会盟将会是一次很好机会,一来我们可以尽量争取得到他们的助力,二来齐王以险招遣主公在外,只怕坑杀主公不成便会两设险阻,最可能便是趁主公在外发动兵变一举拿下薛国,再寻事而在外追杀于主公,到时候主公身边兵力不足,又无后援可助,只怕危矣。”
孟尝君闻言,一掌拍于案上:“若真是如此,那他齐湣王便别怪我田文不仁!”
陈白起见他神色欲动,便进一步游说:“其实这或许还是一次很好的反击机会,一来主公起事有名,可以以自保、齐王身边佞臣妖言惑众、祸害忠良为由,以清君侧的名义兵谏,只要拿下临淄城,主公又何愁谋不下大事?”
孟尝君一听这话如同茅塞顿开,他也不再惺惺作态,开始引申分析道:“齐湣王早便防着我有此一出,我虽师出有名,但临淄城早就固若金汤,凭我的兵力只怕难以取下,况且,你以为其它五国当真会真心帮我?只怕到时候见齐国内乱正酣,他们还会趁机下黑手。”
陈白起却不以为然,她自信道:“今时不同往日,或许以往遇上这样的情况会有此隐患,但眼下时局不同了,连楚国这块大饼他们都啃得艰难,又哪有余力来与主公抢夺齐国这杯羹,主公只需舍下楚国之利,饱了他们的胃口,他们自会乐意锦上添花。”
舍下楚国之利……
孟尝君眸光越来越亮,他嘴角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他倏地一下站起来,便在案几旁左右来回走着。
的确如此,以地理位置来看,楚国离齐国距离太远,隔着一个魏国跟小宋国,即便得了一条“狼腿”也无法“饱腹”,何不拿来卖了好价钱?
陈白起也站了起来,她静静地等着他做决定。
而在想通之后,孟尝君又重新坐下,他向陈白起招手坐下,道:“焕仙,你的确是我田文的智囊,有你在我田文左右,我又何愁将来大事不成!”
说完,他便抑不住面上的笑意,他的心激动着,他的痛快已经不能用浅薄的语言来表述了。
陈白起也正坐下来,她道:“焕仙只是尽本责,担不起主公如此称赞,而此事还需多方谋划,眼下只是开了一个大局,具体的布局跟实施焕仙一个亦难当大任,需得与苏先生等人一同协商才为妥当。”
孟尝君对此深感赞同,他深吸一口气道:“没错,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才是啊。”
两人又再叙聊了一会儿,陈白起方潜夜而归去。
归途中,陈白起眉目深沉,逐渐缓住了脚步,最终停下。
“怎么了?”姒姜回。
陈白起道:“你先回长生苑,我去山长房中一趟。”
言毕,她便转头朝另一个方面前行。
沛南山长他们也被安排在了行宫,只是孟尝君在行宫的东南方侧,这是主位,而沛南山长他们则在西北方侧,这是客跟仆居。
她刚一进院,便见山长的房门大开,房中并不只他一人在,其中卫溪、张仪、还有一个乐颐皆来了。
陈白起来时他们几人正神色严峻地谈话,观其表情这是一场并不算太愉快的谈话,他们一听见陈白起来了便都停下来,同一时间看向院中。
“焕仙?”
沛南山长怔了一下,便立即越过身旁的卫溪,率先走了出来。
陈白起当即面上扬起无害而温和的微笑,上前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