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谱下的大明正文卷第九百六十章桥都马代对面一直面如寒霜的胡应嘉终于神情有所松动,举起酒盏一饮而尽,“其实,即使非随园一员,但以展才在东南的根基,若胡某相抗,只怕下场堪忧。”
“何至于此!”钱渊先是一笑,随即愣了下,大笑道:“克柔兄说笑了,你以为,钱展才是那般人?”
胡应嘉苦笑道:“一旦事泄,只怕……他日高新郑败北,张叔大……身败名裂都是运气,一个不好,阖家……”
“是啊,严东楼前车之鉴不远。”钱渊面不改色的添了把火,“克柔兄只管放心,随园这边定然严守。”
不管信不信也只能这样了,其实胡应嘉也知道,钱渊这些话只能说半真半假,他的确会严守秘密,但说什么让自己放手而为,那基本是扯淡。
胡应嘉心里有数,不说其他的,就自己背弃徐阶这件事,就足以让钱渊拿捏住自己了。
不过,胡应嘉并不后悔,看看这些年,随园做了些什么,徐阶做了些什么,从根本上来说,徐阶做的和严嵩没有本质区别……高拱还试图做什么,而徐阶是根本不想做什么。
所以,虽然钱渊信誓旦旦说胡应嘉非随园一员,但后者心里清楚,自己已经身入随园,之前那些话不过是钱渊为了面子好看而已。
胡应嘉摇摇头,“都说钱龙泉目光长远,擅埋伏笔……去年就让胡某转入六部为郎中……”
“确有此意,但还真不知道荆川公病重至此。”钱渊顺势将话题引入正题,“华亭如何交代?”
“元辅……有点奇怪。”胡应嘉神色迷惑,“让胡某按部就班,以勿起纷争为首。”
钱渊略一思索就懂了,冷笑道:“看来,华亭快要动手了。”
“动手?”胡应嘉一惊,“对谁?”
“除了高新郑还有谁?”钱渊嗤笑道:“华亭退避三舍,处处忍让,新郑咄咄逼人,跋扈至此,一旦科道言官群起而攻之,就算他高新郑简在帝心,也未必顶得住。”
“这等关键时候,自然要克柔兄勿起纷争……嘿嘿,若是高新郑败北,他觉得随园会冷眼旁观。”
胡应嘉低声问:“随园会冷眼旁观?”
“当然不会。”钱渊谈笑自若的举起酒盏,“华亭,只知党争;但新郑,知党争,却也知执政而行国事。”
胡应嘉默然点头,举杯陪了一杯,又问:“南下之前会面,展才有何嘱托?”
“其一,萧规曹随。”钱渊低声道:“镇海通商已持续数年之久,各个流程早已理顺,无需大动干戈。”
“不错,当年在镇海,胡某也随荆川公目睹,的确无需大改。”胡应嘉点点头,“但府衙吏员、文员……”
“合则留,不合则驱。”钱渊斩钉截铁道:“若不能短时间内使税银回复,克柔兄也必然遭责。”
胡应嘉是听钱渊说过东南税银锐减这件事的,眯着眼道:“展才于镇海根基深厚,若府衙吏员、文员、各处管事……”
“不必留情面。”钱渊冷笑道:“贪心不足蛇吞象,在镇海数年,钱某光是府衙、县衙就砍下多枚首级,但如今……”
“一旦查实,克柔兄可行霹雳手段。”
胡应嘉有些犹豫,自己可不像钱渊有军功在身,身边护卫如云,行霹雳手段……说起来简单,但万一被反击,到时候哭都没眼泪,就算说自己是随园一员,怕是都没人肯信。
“放心。”钱渊低声道:“镇守定海后所的游击将军张一山,乃是钱家护卫头领出身,更是钱家佃户子弟,钱某会去信交代。”
看胡应嘉缓缓点头,钱渊接着说:“其二,就是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