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攻下上虞又如何,山阴的岳浦河,余姚的刘显都在其身后,除非散成小股流窜,否则……”
胡宗宪皱着眉头盯着地图,转头看向一直在看军报的钱渊,“展才?”
钱渊放下军报,起身踱了几步,轻声道:“徐海在哪儿?”
厅内安静下来了,的确,关键不是倭寇攻哪儿,关键是徐海在哪儿?
钱渊解下腰间苗刀,刀尖点在地图上的上虞县,慢慢往北,迟疑的左右移动,显然也拿不定主意。
“攻山阴的倭寇只有千余,又死伤数百,可有增兵?”
茅坤低头看了眼,“没有。”
“攻不下山阴会稽,选中上虞……”钱渊喃喃道:“只怕倭寇要增兵……”
话音未落,外间就有士卒高声禀报,上虞把总鲁鹏送来军报。
沈明臣接过军报念道:“午后数百倭寇来袭,黄昏时分倭寇增兵千余,正在打制云梯……”
钱渊放下苗刀,接过军报看了几眼,又回到案前翻了翻之前送来的军报,目光游移不定。
“展才?”
“还记得吗?”钱渊回身缓缓道:“去年数百倭寇袭海盐,流窜至平湖,卢镗率军出击,而徐海突然在平湖现身……”
“不错!”郑若曾拍案而起,“徐海是盯上了刘显!”
众人一阵骚动,都很快平息下来,茅坤舔了舔嘴唇,“很有可能,倭寇攻山阴会稽,又攻上虞,只怕是为了诱出刘显……”
“偏偏刘参将……”沈明臣话说到一半就住了口,视线落在胡宗宪身上。
驻守余姚的刘显麾下三千多士卒,如果被倭寇诱出援山阴、上虞,被徐海击溃,只怕短时间内戚继光、吴百朋都来不及赶来。
胡宗宪立即示意王寅写下军令,令刘显不得出城,信使匆匆离去后,他才转头问:“展才何以如此确定?”
“第一,徐海每次入寇都会先击溃当地官军主力,才会分兵劫掠。”
“第二……”钱渊的手摁在案上厚厚的军报上,“三日前,倭寇从沥海登陆袭山阴,今日转而攻上虞,台州、宁波也有小股倭寇来袭……但偏偏,我没看到一份余姚附近有倭寇流窜的军报!”
“欲盖弥彰。”郑若曾捋须笑道:“徐海是怕刘显不肯出城援山阴、上虞。”
曾经随钱渊在嘉兴府历经两场大战的何心隐也赞同点头,“去年阮应荐还提过,倭寇月余未攻平湖,偏偏……”
“不动。”郑若曾看向胡宗宪,“但是否要调集兵力……”
钱渊手中的苗刀又在余姚、山阴会稽、上虞三县之间形成的三角形地带来回移动,“沥海所已破,三江所倭寇绕行不攻,临山卫……那边可有军报来报?”
负责管理军报的茅坤立即答道:“没有……不过临山卫都是卫所兵,倭寇不来攻,只怕都不敢放出斥候探查。”
“徐海应该已经来了……”钱渊喃喃道:“否则诱出刘显,他都来不及……”
“展才?”
“王义呢?”钱渊突然手持苗刀大步走出去,拉着护卫队头目王义进来。
“如今倭寇先攻山阴,后攻上虞,徐海主力未现,但应该已经上岸……”钱渊手中的苗刀在那一片三角形地带画了个圈,“但如今倭寇截断镜湖、梁湖,三县坚守,即使派出斥候也不过附近数里……”
王义聚精会神的盯着地图,缓缓点头。
“老王,你是边军夜不收出身,最擅刺探军情。”钱渊用力拍着王义的肩膀,“这几年也收了几个徒弟,带十人前往……”
王义拜服在地,拱手道:“必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