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吴百朋紧锁眉头,面前桌子上铺了张地图,这是他上任浙江巡抚后,钱渊专门让护卫送来的。
“围攻山阴的倭寇已多达千余,还有大量小股倭寇侵袭各地。”吴百朋介绍道:“三江所被攻破,把总战死……那人是刘显的堂侄,刘显大怒出兵遇挫,现在只能坚守山阴。”
“今日晨间得报,又有倭寇从海上来,约莫三四百人……”吴百朋顿了顿,迟疑道:“看起来不像是倭寇,焚村烧粮,也不劫掠财物,却裹挟青壮,今日午后在钱清江闹了一通。”
一般来说,小股倭寇是不会随随便便焚村烧城的,他们为求财而来,即使是如今已经大半化为焦土的萧山县城,也是被倭寇抢了一天一夜之后才被烧毁的。
“是湖州、嘉兴那帮白莲教徒。”钱渊叹了口气,“志辅兄擒获贼首,但还是有三四百贼人窜入大海,现在看来,还真来了绍兴府。”
“大军作战,情报为先。”钱渊低低自言自语了几句,视线落在地图上,“白莲教徒在钱清江……那惟锡兄还真不能直接率兵援山阴,否则……
白莲教徒从侧翼进击,两面受敌,这还是小事,如若白莲教徒攻入杭州府,那责任全都是惟锡兄的。”
“何人背责无所谓。”吴百朋摇摇头,“但如若白莲教徒攻杭州,如今杭州除了卫所兵是没有大军驻守的。”
“志辅兄派了五百精兵南下,不过除非一战功成,否则也没大用。”钱渊迟疑的在地图上比比划划,“余姚那边如何?”
“有小股倭寇出没,守将是岳浦河,此人善于守城,去年坚守余姚,城破不退,才等到刘显来援,战后升任游击将军。”吴百朋轻声道:“此人不会贸贸然率兵来援。”
“说到底还是兵力不足。”钱渊直起腰,苦笑着连连摇头,这叫什么事儿……三年编练近万新军,到头来还是处处捉襟见肘。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东南沿海地形如此,倭寇可以选择上岸的地点太多,而官军因为没有控海权,从松江到绍兴,海上半日可抵,但陆地绕行要两到三日,兵力调配非常麻烦。
随便弄了点东西填填肚子,吴百朋还在前面不停派出斥候打探敌情,可惜那帮白莲教徒就堵在钱清江上,不上不下,只顾着四处裹挟民众,别说青壮,就连妇孺都被裹挟。
钱清江位于三江所的西北面,三江所的西南面就是山阴,而山阴到萧山县的水路只有一条,就是西晋永嘉年间修建的西兴运河。
而西兴运河在萧山县和山阴县边境有个三江口,西兴运河、钱清江和浦阳江在此汇集,白莲教徒堵在这实在让吴百朋如鲠在喉,想援山阴,就必须先解决这些白莲教徒。
第二天,睡足了的钱渊刚起床就听的消息,城内城外一片喧哗,吴百朋定计先行率军北上击破白莲教徒,再行援山阴。
但就在这时候,又有军报传来,是刘显的求援信。
“去年大战,倭寇围山阴、会稽,城墙多有损坏,今年绍兴知府梅守德募工重修城墙,尚未完工,倭寇复来。”吴百朋阴着脸道:“昨夜山阴城墙约莫数十丈被毁,刘显撑不住了。”
吴百朋心急如焚,他对刘显还算了解,这是个傲气十足的将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求援的。
“惟锡兄,每逢大事有静气。”钱渊深吸了口气,“出兵吧。”
“哪里?”
“当然是先行击溃白莲教徒。”
“那山阴怎么办?”
“三日前总督府信使去了义乌,我也派了护卫前去,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了。”钱渊来回踱步,伸手叫来护卫,“走,我们沿浦阳江南下。”
钱渊没有想到,马祖师虽然被擒获,但逃遁的数百白莲教徒能制造出如此窘状,现在就算从嘉兴府、杭州府调兵也来不及了,希望都寄托在应该正在路上的戚继美麾下新兵和钱家护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