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斌不算是善于交际、言辞的人,只说:“在下准备于金华、处州募兵。”
“卢家出身处州卫,自然第一个想到处州。”钱渊打圆场道:“另外戚总兵麾下在金华府义乌县募兵成军,台州、嘉兴数战均得力,所以才会选在这两府募兵。”
“台州遭倭乱十年,亦愿杀倭。”
“明堂公说的是。”钱渊点头赞道:“长水镇、桐乡两次大捷,台州出身的护卫冲锋陷阵,立下大功,何人敢言台州人不敢杀倭?”
侯继高也帮腔道:“展才说的是,在下与黄岩县募兵三百,其中多有杀倭勇士,记得下梁乡梁家还有几个在护卫队?”
“梁文。”钱渊笑道:“这番大战,梁文是护卫队中斩获最多者,就算放在军中亦是翘楚。”
这时候下人端茶上来,钱渊略带悲哀的端起一盏,在今年的明前龙井送来之前,再也没了……
厅内众人品茶,赞不绝口,浙江这么多府洲,台州算不上出挑的,杭州每年的明前龙井,落到台州的份额不多,就连谭纶都弄不到,也就钱渊南下之后才时常喝到。
但厅外有点剑拔弩张的味道,因为里面空间不大,所以上门拜会的多家子弟都在外面。
为什么剑拔弩张?
钱渊有个十四岁还没定亲的妹妹……大家都心里有数,这次拜门做客的晚辈大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原本还没什么,大家都是临海世家大族,抬头不见低头见,甚至还是姻亲同窗,但问题是戚继美的出现。
“喵喵……”
今天后院忙得很,没人管的上,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窜高走低跑到前院来了,戚继美眼疾手快一把捞起来。
刚开始还没怎么,但等小妹身边的丫鬟焦急的找到前院来,戚继美迎上去聊了几句之后……后面酸味熏天,几个沉不住气的少年郎开始冷嘲热讽。
戚继光驻守台州一年多,再到去年钱渊南下台州,很多人都知道这两人相交甚笃……这些少年郎难免不会联想一二。
喧闹声在门外响起,厅内众人一愕,侯继高大步走出去看了几眼,训斥几句……但压不下来。
有个嘴贱的正在嘲讽戚继光的妻管严,还不三不四的说起王氏的抛头露面……这下钱家护卫不干了,自家少奶奶也抛头露面呢,你是在指桑骂槐?
踱步到门口的钱渊听了几句,不禁摇头,说到底还是文贵武贱的原因,戚继光、戚继美虽然杀倭功著,但在士子看来还是武夫……稍微年长点的还能在东南抗倭的时候略微遮掩下,但这些少年郎太嫩了。
“咳咳。”
一声咳嗽声响起,钱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处。
刚才还在拉偏架的护卫们个个垂手肃立,刚才还像头被激怒的公牛一般的戚继美立即停下脚步,喘着粗气低下头。
宛若实质的视线射来,有点得意洋洋的少年郎们打了个寒颤,纷纷往后退了一两步。
几年的历练,钱渊这柄宝剑被打磨的明亮锋锐,略略一露,锋芒四射,让人不敢逼视。
“均罚月钱,无论何人,明日操练加倍。”
戚继美抬抬头,但和钱渊视线一撞,立即又低下头去。
侧面的谭伦打量着这个外甥,平日里言笑无忌,和善待人,在京中左右游走,人人称道,战场杀伐决断,御下严厉,毫无疑问,这是个注定青史留名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