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观的一幕出现了,已经冲到五十步近在眼前的倭寇整整齐齐的倒下一片,在城头上吴百朋的视野中,刚才还在狂冲的三百多倭寇前端将近三分之一突然消失。
战场中出现几秒钟的沉默,就连那些凶残的真倭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在惯性的作用下,他们还在继续往前冲。
放完这一枪,鸟铳手立即后退,往两翼奔去,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王义的高吼声打破了沉默,“标枪!”
在散布在各处的钱家护卫的指挥下,躲在狼牙筅、盾牌后的义乌兵们猛地掷出标枪。
数百支标枪整齐的越过狼牙筅,划出一个弧度,尖锐的矛尖往下,扎向还在冲锋的倭寇。
一百多支鸟铳,加上数百支标枪,让三百真倭丧失了大半战斗力,剩下的百余真倭已经冲到阵前,但以往能够轻松削断对方军械的锋锐长刀没了用武之地。
狼牙筅的横扫让倭寇无可奈何,硕大的盾牌挡住倭寇偶尔挥出的一刀。
长枪在倭寇身上留下个透明窟窿后,梁生机灵的躲到盾牌,一声钝响后,无计可施的倭寇疯狂的合身撞在盾牌上,旁边的钱家护卫立即一枪捅在对方的肋部,随着一声狂呼,倭寇被高高挑起落在阵前。
这个时代出来讨生活的真倭都是在国内活不下去的,他们未必是武士,但大都生性凶残,不将人命放在眼里,无论是对手还是自己的命。
即使被鸟铳、标枪陆续杀戮,但剩下的百余倭寇依旧展现了不俗的战力,最中央的钱家护卫负责的区域还好,但左右两侧已经连续三四个小队陷入混战。
狼筅手或因手滑落下狼牙筅,或因盾牌手保护不力被倭寇冲入合身撞翻,一名身披红衣的真倭疯狂挥刀,片刻间就有三四人被其砍翻。
钱渊不停的张开手掌,掌心一片湿润,另一只手悄悄的在衣衫上用力擦了擦,然后握住了苗刀的刀柄。
“展才?”一直在观战等待的卢斌忍不住问。
钱渊咽了口唾沫,口齿不清的说:“别急。”
钱家护卫队的这种阵势最大的弱点就在于,一旦对方突入阵中,狼牙筅失去效果后,乱战中很难将对方驱逐出去,很容易全线溃散。
但王义对此有所预备,跟在后面的田洲狼兵就是专门干这脏活的,几十个身穿蓝黑布衣的狼兵迅捷的扑上去补上了缺口。
十几根长枪不停的往前戳刺将倭寇往外赶,钟南嘶吼着手舞两把苗刀,硬碰硬连续砍翻两个倭寇后,以肩膀被砍一刀的代价将红衣倭寇首领撞翻。
侧翼的盾牌手立即将钟南护住,一根长矛猛地刺中红衣倭寇的大腿,这厮在地上用力翻滚,但另一根长矛悄无声息的刺进他的背心。
“还好,还好……”钱渊松开刀柄,用力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前阵已经不齐了,百余真倭在短时间内扰乱了阵型,王义正在高声指挥,让后面的兄弟补上来,丢掉的狼牙筅重新举起来。
就在这时候,刀枪撞击的金戈声在城头处响起,钱渊睁眼细看,因鸟铳发射导致的烟雾已渐渐散去,倭寇的主力已经压了上来,透过烟雾,钱渊清晰的看见“徐”字旗帜正在前移。
徐海有点后悔,猛虎搏兔亦需全力,自己应该在三百真倭后投入人手,一举破阵,不过现在还来得及,官军前阵混乱不堪,只要破其前阵,大胜可期。
巧合的是,钱渊也这么想,猛虎搏兔亦需全力,只不过他是被逼的。
敌众我寡,持久战是打不下去的,何况义乌兵都是新人,长时间的对峙很难说会不会崩溃,这太考验意志力了。
所以,分出胜负需要在短时间内。
“王义!”
“戚继美!”
两人回头看去,趋马而来的钱渊两只手掌在空中合拢,然后左右分开。
决胜的时刻到了,钱渊的视线落在咬牙切齿盯着“徐”字大旗的卢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