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分,江宁城中一片沉寂。
圣军大败亏输,官军占领了石子岗,城内百姓知晓的清楚。
担心战火殃及,百姓都是惴惴不安,实在是睡不着。
一户人家中,李二婆娘踢了自家男人,说道:“娃他爹,城外官军喊话,让三日内出城,我们出还是不出?”
“等等看吧。”
“万一官军把那雷火打进来如何是好?”
“城内十多万户,二十万人口,官军想来不敢随意释放雷火吧?”李二心怀侥幸地说道。
许是觉得说服力不够,李二又道:“听说此次乃是皇帝御驾亲征,他老人家最是仁义爱民。
满城二十万老小,出了城吃什么喝什么?朝廷家大业大,能填饱二十万张嘴?还有大小家什,怎生处置?”
连续的问题,却没有答案,两口子愈发忧愁,一整夜都是翻来覆去唉声叹气。
稀里糊涂地苦捱到天亮,李二看着空荡荡的米桶,陷入了沉默。
婆娘道:“当家的,这没粮了如何是好?”
向日官军到了润州时,圣王便令每户每日只准购买三斤粮食,不过将将够吃罢了。
前几日大战,没敢出去买米,断炊也是很正常的事。
李二沉默片刻,道:“大人能捱一阵子,两个孩子如何是好?
说不得,今日还是出去买粮,只是不知道米店开了没开。”
“当家的,要不我们出城去吧?”婆娘道。
李二看了看家里的坛坛罐罐,叹了口气没说话。
破家值万贯,如何说舍就舍了?
提着袋子,刚要出门,突然听到一阵呐喊。
“我乃伪帝方亳钦点的御前都教头贺从龙,已经弃暗投明。
城上的南军将士且听我一言,当今圣上英明神武,仁慈爱民,比所谓的圣国亦不遑多让。
兄弟们,为自家老小思虑,实在不必要替方亳卖命。
兄弟们,出城吧,出城性命无忧,朝廷负责提供食宿,绝无短缺。”
贺从龙一个人,绝对没有这么大的声音,所以有百余大嗓门的军兵随行呼喝。
百姓不晓得贺从龙是哪个,城头上的军兵如何不知道?
见他骑马绕城呼喝,且官职不低的样子,不免议论纷纷起来。
“此等叛贼,就该千刀万剐,省得污了眼睛。”
“镇北王落荒而归,都教头求个活命无可厚非。”
“若是真的能活命,出城其实也不错。”
“慎言!”
众人话语不一,心思自然也是杂乱。
“昨日炮击,目视者甚众,实在难以隐藏,因此军心民意动摇,恐有变故。”
一处地窖内,方亳聚集了朝中重臣,正在商议对策。
吕师囊接过娄敏中的话头,道:“当务之急,乃是如何驻守城墙。
城内可以挖掘地洞躲藏,城头却是无法,北军炮火凶猛,我军实难抵挡啊。”
方亳问道:“城中粮草几何?”
“自从狗皇帝进入润州,城中便收缴了民间粮草,可供给满城军民月余。”沈寿道。
“既如此,吩咐下去,但凡有百姓要出城,一律放行,以节约城中粮草,同时让百姓消耗官军粮草。”方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