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问道:“可有账册?”
“有。”罗平道:“每次密谋,罪臣皆有参与,事无巨细,皆录之与册。”
“收获几何?”赵桓问道。
“不敢欺瞒殿下,罪臣所得,约有三千余贯。”罗平道。
“杨再兴,护着罗平走一遭,取账册来看。”赵桓吩咐道。
“罪臣不敢擅离,只需于罪臣家牛棚之水槽下,自可得账册。”罗平道。
“善!”赵桓安排了杨再兴去取,又问道:“即知此乃违法,如何不向上汇报?”
“罪臣并无越级奏报之权,无法行事。”停顿片刻,罗平又道:“若想安稳做官,也只得同流合污,不得不为。”
最终,罗平还是替自己辩解了一句。
其实没什么可辩解的。
按律,贪污常平仓粮满千石者,全家发配偏远州县,遇赦不赦。
也就是说,姚政和顾东贪得多的,这辈子只能死在琼州了。
赵桓沉默片刻,道:“你久居润州,熟知此间情况,又曾独自赈济灾民。
如此,本宫便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可愿意?”
“请殿下明示。”罗平道。
“即刻起,你全权负责流落至润州灾民安置事,若有一个灾民饥饿而死,你便赔命,若全部灾民安然无恙,便允许你请辞,如何?”赵桓问道。
“多谢殿下恩典。”罗平磕头道。
辞职,就是做不了官了,然而太子并未要求他退赃,下半辈子生活不愁。
最重要的是,不会影响后代,贼配军的后代可不能出仕。
“来啊。”赵桓轻轻挥手,道:“把所有文官打入大牢。”
“喏。”
两个亲卫一组,押着一个文官往大牢走去。
没有人说话,也没人求饶。
很明显,太子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此事的,求饶也无用。
因此他们表现的比较硬气,算是保留了最后一点脸面。
赵桓看向武官,问道:“瓜分两仓,可有尔等参与。”
“禀殿下,并未有。”罗平答道。
“何故?”
“地位低下,粗鄙不堪,安心吃空饷便是,如何能够参与此等机密事。”罗平道。
很现实的理由。
知州乃是京官外派,地位尊崇,通判同管州事,又有监察大权,六曹掌州内具体事物,各有职权。
至于武官,特别是润州这样的承平之地,武官地位真不如知州门口的一条狗,如何能够被看得起?
赵桓也不奇怪,国朝一直文贵武贱,武将地位就是不行。
“目下,北固山尚有一伙流民盘踞,其首领段恺已被击杀,余者,谁愿带兵走一遭,把流民全部擒捉?”赵桓问道。
“殿下。”兵马钤辖张行道:“前山流民不足为虑,只怕后山巨寇前往支援。”
“后山贼首曹成已被击杀,其山寨亦被打破,贼众尽被擒获,皆解往扬州处置,只有流民。
其横行无忌,多行不法,不可不除。
能除此伙流民者,仍可留职,余者,彻查兵额粮饷,但有缺额者,严惩不贷!”赵桓道。
“臣愿往。”
兵马钤辖,兵马都监,巡检等同时请命。
他们都是武职,然职权重叠,平时相互牵制扯后腿,早就不爽了。
此时明显只有一根救命稻草,当然希望自己抓在手里。
不抓不行。
个个都是一屁股烂帐,绝对经不起查的。
最重要的是,哪怕没有尚方宝剑,赵桓杀了他们也不会受到非议。
至于谁去谁不去,赵桓是不太在乎的。
矮子里找高个子罢了,能有什么指望呢?
反正他的目的就是把润州扫一遍,只留个把熟知情况的便可。
于是,张行被点名,领本地兵马再打北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