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响起了和他一般愤怒的吼声。
杀贼!杀贼!!杀贼!!!
刀枪碰撞,杀声震天。一个士兵倒下了,身后的地百
拣起了他地战刀。嘶声叫了一声。连人带刀就投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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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也再不忍心看着这悲惨的一幕,乌云遮住了天地脸,几声惊天动地的霹雳一过。倾盆大雨转瞬落下。
清兵暂时地退了,城楼上到处都是尸体,明军的、清兵的,当兵的、百姓的……
一个十二、三岁地孩子,紧紧抱着一个清兵的尸体,孩子的身上。有几十处的刀伤、枪伤,早已气绝,当百姓费尽周折才把孩子和清兵分开的时候,才发现这孩子的胸口,一把锋利无比的钢刀穿胸而过,这孩子,就是用冒出胸口的刀尖,和敌人同归于尽……
周邦杰死了。他死得英勇悲壮。左手地宝剑,早就断成了两截,右手的五根手指,被齐齐切断。他的面门上中了两刀。身上中了八刀,他到最后死的时候。还是在那笔直地站着。那把断剑,刺进了一个同样和他站在那死地牛录身体之中……
在乡亲的帮助下,周妻轻轻放倒了丈夫地尸体,她细心地为丈夫擦去了满脸的血迹,为他整好身上的铠甲,把那断成两截的宝剑,小心地放到了丈夫的身边。然后,她回过头,对周围落泪的乡亲们说道:
“马大婶,去年,我家邦杰抢了你家的田,还把你家小三子扔进了大牢,邦杰错了,我代邦杰给您赔不是啦!”
马大婶拼命摇着头:“不碍事,不碍事,那田现在还有谁种啊,抢得好,抢得好。我家那小三子,平时总是淘气惹事,可从大牢出来,你看可懂事多了啊!”
周妻微微笑了一下,又转向另一个中年人说道:“孙大哥,去年,邦杰喝醉了酒,把你的一条腿可打断了,我,我到现在心里还在愧疚……”
孙大哥面前挤出了一个笑容:“瞧你说的,我家那口子,平日里总差我做这做那的,现在我成了瘸子可倒好了,什么事都不用做,不知道有多享福呢,按说,我还得谢谢周参将啊……”
周妻在乡亲们面前一个一个地赔着罪,那些乡亲一边笑着,一边任由自己的眼泪淌下……
“叔叔伯伯,大姨大婶们,邦杰活着的时候,做错了很多事,欺负了很多人,可他现在死了,只能我这个当妻子的来给大家赔罪了。我家的床底下,有一箱银子,这银子有的是邦杰积攒下来的,有的是抢来骗来的,本来是想给我家那三个儿子娶亲用的,可现在用不到啦,等金狗退了后,大家把它分了吧,就当帮我家邦杰赎罪的……”
孙大哥忽然面色一变:“周家嫂子,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别过来!”他正想要上前拉住周妻,就看周妻向后退了一步,退到了城楼边上,惨然一笑:“夫死子亡母丧,我周家满门死得干干净净,我自当殉节。诸位,千万勿再劝我,以全我忠节之名。只是我还有个瞎眼的弟弟无人照料,就拜托各位乡邻了!”
说完,她纵身就向城楼下一跃,那沾染着血迹的白色衣衫张开,像一只美丽的蝴蝶一般翩翩起舞;暴雨愈发地大了,就似在为这烈性的女子送行……
“姐夫,姐姐,娘!”
暴雨中,一个瞎子摸索着爬上城楼,所有的人都认出了,这就是周妻的弟弟段小良。乡亲们把他扶到了周邦杰和他岳母的身边,孙大哥一边哭声,一边说道:
“你姐夫,你姐姐和你娘,还有你的三个外甥,都已经为咱济南捐躯了啊!”
“好,好啊!”段小良忽然古怪地笑了:“死得好,死得好,这才是我大明的将官,这才是我大明的子民啊……”
他猛然抬起了头,对着天上叫道:
“老天,我是瞎子,可你不是!你看到了吗,你看看啊,一门忠烈,一门忠烈啊!你睁开眼吧,看看济南,看看我大明的江山吧!”
忽然,他再也一声不响,一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等乡亲扶住他的时候,却看到,他的胸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插进了一把又快又利的短刀……
……
大明传到第六代,当朝皇帝为朱祁镇,其长子继承皇位,次子名为朱见潾,受封为德王。其封地原定在德州,因他爱慕济南的湖山河泉之胜,改为就藩济南!
德王来到济南,经过精心选择,相中城区最繁华的地段,珍珠泉畔建造德王府。于成化元年、二年,历时二载方始竣工。
按照大明定制,德王在宫室礼制上仅次皇上一等。
德王府有国库的银两做后盾,造得巍峨宏丽,极尽奢华:高高的宫墙,建有气派壮观的四门;崇楼高耸,殿阁连云,雕梁绣柱,碧瓦飞。仿照皇室建制,府内有正宫、西宫、东宫,妃嫔宫娥、护卫太监,一应俱全。
院内还造有泉池园林,布满奇花珍木。出有香车骏骥,嬉有画舫轻舟。登高放眼,南观青山叠翠,北眺黄河闪银,宛若京畿外的皇宫御苑。德王无参政之劳,终日沉溺在声色犬马之中,朝朝宴舞,日日笙歌,尽享人间富贵荣华。
当清军开始围攻济南后,那位终日沉浸于声色犬马中的德王朱由枢,却忽然变得冷静无比,甚至在这冷静之中,还带着几分威严。
“慌什么!”
面对乱成一团的德王府,朱由枢厉声喝道。
“德王,清兵攻城啦!”管家一边哭丧着脸一边说道:“您不知道,清兵厉害得很,听说连卢象升卢帅爷都杀了……”
“金狗?那蛮荒小族也配建国?”朱由枢哈哈大笑:“王府上下,所有人等,全部分发武器,随我上楼卫护济南,和金狗决一死战,有我朱由枢在,决不让金狗踏入济南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