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合不勒也不隐瞒,对沈拓笑道:“适才冲城的时候,很是紧张。一旦出来,凭着我这两千多儿郎,要说回不到草原,那真是笑话。”
沈拓看他神情,竟是极有把握。他却也想象不到,这个看起来粗鲁不文的蒙古大汗,心里究竟藏着什么打算。
他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形下,很难给对方很好的意见。与其多嘴,不若藏拙。便只道:“大汗胸中有百万甲兵,脱身小事耻。只是我却与大汗不同,虽然逃到草原,离回到中原,还是颇有困难。”
合不勒答道:“那么皇帝的意思,是要如何?”
“借兵。”
“喔?依皇帝所见,需借多少?”
合不勒面露冷笑,又接道:“一万?三万?皇帝以前是中原的皇帝,要借兵,我为了全部落的利益,答应了旁人也没有话说。可是现下皇帝回去还要争位,万一失败,我乞颜部岂不是血本无归?这样的事,漫说我不能答应,就算是答应了,部落里的那颜们也不会由着我的性子来。”
两人适才还一派温馨,现下一言不合,这合不勒竟是说翻脸便翻脸。
在他看来,打救沈拓到草原是顺手的事,不需花什么本钱。至于与沈拓保持良好关系,待他将来回到南方,若是万一得势,等若是先放了本钱,将来可以收利。而现下对方一穷二白,竟腆着脸找他借兵,那自然是万万不可,绝计不能答应。
他脸若冰霜,沈拓却似浑然不觉,只是微笑道:“大汗不必着急,虽是借兵,却不需要那么许多,三百骑足矣。”
合不勒瞪大双眼,道:“这怎么能行?金主又不是傻子,你随我跑了,他自然不信你会在草原上呆一辈子。那样,还不如在上京城舒服。不必多说,此时上京城内轻骑尽出,护五国城,追击我们,同时下令各地严防,河东、河北、山东诸路,一定是戒备森严,三百骑?只怕连大辽西京也过不去吧。”
沈拓道:“谁说要从河东或河北走?西夏那边走不得?”
合不勒原也是极精明的人,只是脑子一时没有绕过弯来,待沈拓一语点醒,已是恍然大悟。当下在自己腿上一拍,叫道:“着啊!金人只顾着防备河东、河北两路,却怎么也想不到,皇帝竟绕道西夏,由西夏归宋!这真是一着妙棋,金人绝然想象不到。如此一来,夏人对北的是白鞑靼各部,向来与夏人和睦,是以边境武备废驰,根本没有什么防备。皇帝只要带着轻骑,昼伏夜出,不停赶路,十几天功夫就能直穿夏国境内,等他们反应过来,皇帝早走的远了。”
他大赞大叹,沈拓却并不如何得意。自己不过是仗着对当前局势的了解,才敢有此判断。而这蒙古大汗,不过因自己一句话,就分析的条理分明,委实可怕。
此时的西夏是崇宗当政,在金辽战事初起时,他以为辽国必胜,便派出五千夏兵,助辽伐金。待后来辽国每况愈下,此人见风使舵,立刻向金称臣,使得金国上下极为欢喜。于是夏趁着金兵南下,宋朝西兵尽出,边防空虚之机,大举进攻宋朝境内。连下天德、云内两军、得朔、丰数州,破震威军,平夏城,得到宋朝大片领土。
然而在金人并不愿意在自己身侧有大国崛起,在夏主大德五年时,突派强兵,夺回了天德和云内两军地界,虽然后来又赏给夏人大片宋朝的陕北领土,两国关系,却在这段时间陷入低谷,甚至到了不通消息的地步。
沈拓趁着这个机会,由夏人北部边防空虚的黑山威福军司入境,可以直插向南,直入延安府。算算路程,不过十余天功夫。夏人虽然有十二监司近五十万大军,其实总人口最多时不过三万百,其常备军精锐多半就在京师和雄关大城驻防,其余的边防部队几无战力,沈拓的计划,多半可以成功。
只是这样一个计划,只是向这合不勒一说,对方立时明白,若是旁人亦能想到,便是极可怕的变数。
沈拓心中暗自警惕,绝不可因多着古人千多年的智慧,便小瞧了天下英雄。
嗯,太累了。。。想三更而不行,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