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了秦国后,韩非的气色没有以前那么严重了,虽然看起来仍是一副被酒掏空了身体的模样,但生命力没有再流逝。
这赫然是没有再使用逆鳞剑的后果。
“所以你得感谢我,在身体透支死亡之前,将你从生死悬崖边拉了上来。”
马车内,秦夜握着茶杯,轻笑着说道。
作为当今秦国唯一在朝侯爵,其车架自然非比寻常,十分宽敞,内饰奢华大气。
经过公输家的改造,行驶起来不说百分百平稳,但桌案上并无茶水洒出。
“额,秦兄,我没钱了。”
韩非一怔,挠了挠头,干笑了一声。
“就一顿酒钱而已,你这位韩国公子未免太落魄了吧。”
秦夜瞪眼看着他,都已经拖欠四顿了,这货每次从兜里摸出来几个金币糊弄他,称没钱请。
“要不,我们去紫女姑娘那蹭一顿?”
韩非讪讪一笑。
他这段时间穷的都没喝过好酒,一个月就去紫兰轩蹭喝了三次,后来实在拉不下那个脸,就没去了。
“她去商会了。”秦夜双手抱胸,重新坐下,不爽的说道。
韩非默不作声,也不再提喝酒的事了,腰包不充足的他,只能如此。
“好吧,话归正题。”
秦夜呼出口气,给韩非倒了杯茶,神情变得正然,道:“上次我跟你说过,离燕丹这人远一点。”
“秦兄,你?”
韩非有些懵,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苦着脸:“我这个韩国公子似乎形同虚设了,一点隐私也没有,连府邸周围都布满了探子。”
“你应当知晓,一个人的耐心有限,何况一国之王。”
韩非深吸了一口气,道:“所以,是秦王让你来的。”
秦夜不置可否:“王上欲任命你为秦国廷尉,执掌律法。”
“这算是强行让我干活吗?”
韩非调侃了一句,脸上笑容牵强又无奈。
“来了这么久,你觉得秦国比韩国如何?”
秦夜喝了一小口茶水,不急不缓的问道。
韩非闻言沉默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各方各面,韩国无一例外均比不上秦国。
良久,韩非抬起双眼,看着秦夜,开口回答了一句:“生气。”
“生气?”秦夜微微挑眉,沉吟道:“总结的很到位。”
“比起秦国,韩国就犹如密布乌云的天空,死气沉沉,看不见一丝希望的曙光。”
韩非摇了摇头,目光夹杂着一丝惆怅,感叹道。
秦夜道:“你可以先试试,当今天下,只有秦国适合你的法,你的法同样是秦国所需,两者相辅相成。”
韩非缓缓摇头。
秦夜皱眉,继续劝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以你的才智,早已看清韩国已无希望,只是你不愿去面对。”
“继续下去,我无法保证他能够继续容忍你,他已经找到了一个替代品。”
“替代品?”
韩非先是微愣,旋即想到了是谁,顿时苦笑连连:“我该高兴吗,得秦王如此之高的评价。”
他那位师弟追求功名利禄,可才能并不弱于他,却被秦王当成了他的替代品。
“这是一场天地之棋,秦国之志在于天下,韩国终将会在地图上抹去。”秦夜轻声说道。
虽然很残忍,但这是事实,往往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正如同韩非和李斯这对师兄弟,一个印证着美好的空想,另一个则坚定务实。
若韩非出生在秦国,无疑是天作之合。
可他不是,他生在韩国,更是韩国的公子。
有时候,投胎真的注定了一生,定下了起步线,也有可能会定下终点。
韩非沉吟不语,清风拂动窗帘,韩非望着窗外,眼中的场景随着马车行驶而迅速变换,难掩的划过一丝伤感,仿佛已经看到了韩国的未来,被秦国所灭。
“韩国是我的国,是我的家,又如何能够放下。”
韩非轻声说道。
秦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亦是陷入了沉默。
是啊,若他是一个韩国人,或魏国、赵国人,自己的国家被灭,是否能看透,做到无动于衷?
这个问题的答案呼之欲出。
“少和燕丹接触,他不是什么好人。”沉默之余,秦夜开口道。
“啊?”
韩非有些疑惑,不明白秦夜为什么会这样说,那个燕太子人挺不错的,饱腹才华,谈吐举止令人心愉,更是隔三差五就请他喝酒。
当然,最近一段时间他没看到过对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