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车辇里,瞿珩一听皇帝想走,面露难堪,欲言又止。这个铁铸般的瘦高男人,已经连着三天没有卸甲了,眼中布满了血丝,烛灯映在脸上,两颊又显得凹了不少。</p>
“但说无妨。”邹颙说道。</p>
“臣是担心,若是将士们知道了陛下移驾回返,臣该如何向他们说起.....”瞿珩是个直人,说话并不拐弯抹角,但此刻仍是略作思索,将“万一谣言四起军心动摇”换成了“臣该如何向他们说起”。</p>
“瞿元帅,陛下只是回到应州坐镇,有何不可?我想将士们也能体味陛下的辛劳。陛下便在应州等你的捷报!”丁疏琰替邹颙回答。</p>
瞿珩看着邹颙,邹颙却不再开口。</p>
他明白了,丁疏琰嘴里的意思,便是皇帝的意思了。皇帝已经作了决定,自己再劝也是没有用了。皇帝今夜召自己前来,不是商议,而是告知。</p>
“臣.....明白了。臣请问,陛下,何时返程?”瞿珩又多问一句。</p>
邹颙将目光瞟向丁疏琰。丁疏琰立即开口道:“陛下,明日一早即可返程。”</p>
瞿珩一听便觉得不妥。明日,白天,意思是当着将士们的面离开??他决定最后再劝一次皇帝:“陛下,既要返程,速回为宜。臣以为,今夜便.....”</p>
“夜里如何能行?!”丁疏琰直接打断瞿珩:“此处至应州,都是我军刚占的地面,时间仓促,难料不会有什么流兵匪寇。为安全计,昼间好过夜间。陛下的安危为重。”</p>
邹颙听完,闭上眼睛,抬手按揉脑袋两侧的颞颥。瞿珩见状,心里明白没有再说的必要了。并且丁疏琰已经如此说了,自己还能再说什么呢?还有什么比陛下的安危更重要呢?他只得向邹颙告退,出了车辇。</p>
“陛下,臣便去通知各位大臣准备,明日一早,动身回返。”瞿珩一走,丁疏琰便向邹颙奏道。</p>
邹颙依旧双目紧闭:“你明日留下。”</p>
“陛下,这.....这是为何?”丁疏琰以为自己听错了。</p>
“不能都走了,只留瞿珩一人。你且留下,将士们心里也有个底。”</p>
“这.....”丁疏琰的心情瞬间跌至谷底。他想再说些什么,但邹颙的表情似乎不容商量。</p>
丁疏琰只得将自己平复,转了话锋:“陛下所言极是。臣自当留下,替陛下瞧着瞿元帅打好了这场仗。”</p>
“如何是替朕瞧了?!瞿珩他自有决断。”邹颙睁开眼睛,语调也高了。</p>
丁疏琰见状急忙赔话:“臣失言。臣失言。陛下所言极是,瞿元帅自有决断。臣失言。”</p>
“好了,你出去吧。”</p>
“是,陛下。”</p>
.....</p>
第四日。</p>
清晨的山谷,朝阳一早投下了金辉。</p>
若非这场两军的战斗,这应该是野山谷里一个掺着早露香气的绚丽清晨。</p>
在翊卫军的护卫下,邹颙带着丁疏琰以外的大臣动身启程,往应州去。丁疏琰立在返程队伍一侧,目送邹颙离开。部队阵型的后方置有一千长枪兵及五百弓箭手,用以刺射杀开战之际临阵脱逃的士兵。此刻他们一言不发,目视皇帝的两千余人缓缓离开。</p>
远方的山头上,瞿珩也注视着这一切。山风拨动了他头盔上的红缨。</p><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