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你去印度洋。”龙椅上的孙露一字一顿地说道。
“陛下,您要调臣去印度洋舰队?”郑森听罢纳闷地问道。谁都知道现今的倭国之战乃是重中之重。军部忙着从印度洋、美洲调派兵力来本土都还来不及呢。女皇怎么会如此郑重地调派自己去印度洋呢?
正当郑森不解之际,孙露却进一步确认道:“准确的来说,朕要你去印度洋指挥一支独立的舰队。这支舰队既不隶属于印度洋舰队,也不是归太平洋舰队管辖。甚至还不允许悬挂帝国的战旗。”
“陛下,您是要臣去指挥一支私掠舰队?”郑森皱起了眉头问道。常年在西印度群岛游历的郑森对于那种半官半盗似的舰队可谓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英、荷、法之类的欧洲列强在大西洋海域或多或少都扶植着一两支打着海盗旗的官方舰队。这些舰队奉命在暗中袭击敌国甚至本国盟友的舰队,破坏一切能威胁到本国在海外商业利益的势力。而这一切也早已是海上各国心照不宣的秘密了。但他不知女皇为什么会突然心血来潮地要自己去指挥这样一支特殊的半官方舰队。
眼见郑森满脸的狐疑,孙露微笑着纠正道:“不,应该是公掠舰队。范围并不只限于印度洋,郑卿家要是感兴趣去大西洋也行。”
听女皇这么一说,郑森更加证实了自己先前的想法。不过在他的印象当中各国一般只会向像加勒比之类龙蛇混杂的海域派遣这类官方海盗。而在本国控制的商业贸易区则很少采取这种手段。对于掌握一片海域大部分贸易份额的国家来说,海盗的存在就是对其商业利益与贸易安全的威胁。因此中华朝在立国之后便极少再向民间发放私掠文书。毕竟而今的中华朝已经完全控制了南洋地区的贸易份额。印度洋上往来的商船就算不是华商的,上面运载的至少也是与中华敌国有关的货物。私掠来,私掠去,抢的都是自家的生意。对于中华朝来说再继续维持当年以官方舰队为主的私掠体系也没多大的意义。于是中华舰队也就渐渐褪去了原本遮在身上的海盗外皮。
然而女皇现在却又重新提起了尘封已久的官方海盗,这让郑森敏感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他当即又试探着问了一句道:“陛下,是不是印度洋上出事了?”
却见孙露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将先前龚紫轩报告的内容如实地说了出来。在听完女皇的叙述后,郑森立刻就联想到了自己在大西洋上所遇到的那次袭击。于是他赶紧向女皇禀告道:“陛下,去年臣在大西洋东岸护送商船时曾经遭遇过英国舰队的袭击。虽然臣等最后顺利脱险,但其中让臣记忆最深刻的就是英国舰队那次竟然打着本国国旗劫掠联合舰队的商队。而今听陛下您这么一说,臣倒是越发觉得哪次的袭击疑点众多。陛下,您看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哦?有这么一回事?”孙露听罢神色慎重地拧起了眉头,似乎也想从这些支离破碎的讯息之中找出一条明确的线索。但脑中所反应出来的种种设想却又很快被她自己一一否定。因为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让英国人如此孤注一掷来冒这样一个吃力不讨好的风险。不过这却越发坚定了她派郑森前往印度洋的决定。想到这里孙露整了整自己的思绪果断地向郑森嘱咐道:“如果这一切确实是英国人在背后捣鬼,我中华是绝对不会放过这帮无耻小人的。不过不管英国人此刻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以朝廷目前的情况都不能与奥斯曼人或英国人在印度洋有过多的纠缠。这就意味着帝国在印度洋上会出现一段势弱期。朝廷如何能度过这段艰难的时期就完全看郑卿家你在印度洋上的表现了。”
“陛下放心,臣一定会让英国佬、奥斯曼鞑子寝食难安,绝不会辜负陛下您的期望。”郑森一个抱拳起誓道。
“恩,朕相信卿家在印度洋上一定能妥善处理帝国与奥斯曼等国的关系。”孙露一边满意的颔首微笑,一边则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块玉牌交给郑森道:“凭此符卿家可以在关键时刻调集印度洋、南洋的所有舰队。朕现在将此兵符暂借于卿家。”
从女皇手中接兵符的郑森忽然觉得这块小小的玉牌似乎有千斤之重,因为它所承载的不仅仅是帝国在海上的千军万马,还有女皇对自己的无限信任。遥想自己弟弟的所作所为,郑森更是觉得自己就算粉身也难报女皇的恩情。可正当他不知如何向女皇谢恩之时,孙露却和善地向他坦言道:“卿家有什么话,还是等他日凯旋归来时再同朕讲吧。”
有了女皇这句话郑森知道千言万语都抵不上战场上实际的表现更能报答女皇对自己的知遇之恩。却见他郑重其事地将玉牌塞入了自己的怀中,然后向女皇深深敬了个军礼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御书房。
在回去的路上,郑森几乎是一言不发。他满脑子思虑的都是女皇的话语以及目前印度洋、大西洋上发生的种种情况。然而一回到家中他的思路很快就被母亲的抽泣声给打断了。却见偌大的厅堂之中母亲正在掩面哭泣,而父亲郑芝龙则正与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文士谈论着什么。神色之间亦不时地流露出忧虑烦恼之情。见此情形郑森心知道,父母必定又在为二弟的事伤脑筋了。
可还这次还未等郑森上前劝慰母亲,父亲郑芝龙却已经率先叫住他道:“森儿啊,你来得正好。这位是来自绍兴的董讼师。”
“董志宁见过世子阁下。”董志宁将扇子一合恭敬地向郑森行礼道。
“董志宁!?先生可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讼师董志宁?”郑森听罢微微一惊道。
“小生董志宁虽是精通诉讼,但要说天下第一却也不敢当。”董志宁嘴上说着不敢当,可神色见却是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而一旁的郑芝龙更是满怀希望地向儿子解释道:“森儿,这位董讼师可是专程来为次郎辩护的。为父刚才就正在与董先生商讨如何为次郎那小子辩护一事呢。”
虽说董志宁的鼎鼎大名郑森早已如雷贯耳。但要说为田川次郎辩护他可就不报什么期望了。事实上,在郑森看来那样的辩护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既然事实已经如此明确,凶手又陆续被擒拿,那就直接宣判处刑就行。根本用不着拖延那么多时间。他认为弟弟既然犯下了滔天大罪,就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然而眼前的父母却对次郎的案子还报有那么点儿期望。为了不让两位老人伤心,郑森当即兴致索然地随口敷衍了一句道:“依董先生看来,胞弟的案子有希望吗?”
听郑森这么一问,董志宁却颇有深意地反问了一句道:“请问世子所言的希望是指什么?”
“当然是打赢官司的希望。”郑森冷笑了一声道。
“回世子,这打赢官司对不同的人来说意义也不同。有些人期望能给自己洗脱罪名,有些人则期望能保住性命。就不知世子心目中的期望是什么?”董志宁直言不讳地点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