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果中华帝国本身就处于混乱之中呢?”岛津恒忠邪邪一笑道。
“特使先前不是说过中华朝现在政局稳定吗?既然如此又何来混乱之说?”李淏疑惑地问道。
“嗨咿!陛下如果我们光是坐在那里等中原大乱,那自然是在守株待兔。可如果我们积极行动,情况就会大为改观。”岛津恒忠一字一顿地说道。
“怎么个积极行动法?”李淏探身问道。
“陛下,恕在下目前不能告知您更多的详情。”岛津恒忠略带歉意地说道。待见朝鲜君臣狐疑后,他又跟着补充道:“其实,家父等并不是希望陛下即刻就向天下表明同我等的同盟关系。家父认为陛下目前还是继续保持之前表面上的含蓄,暗地里则加紧扩充军备,以迎接即将到来的时机。”
“时机?”李淏似乎觉察到了一丝异样。而岛津恒忠则带着诡异的表情保证道:“嗨咿!那将是来自神的审判。”
对于这个时代许多国家来说神都是不可亵渎的。信奉神道教与佛教的倭国尤为如此。正是这种对神的虔诚,让此刻躺在燕京城倭国会馆的田川次郎辗转难侧。自从四年前同哥哥郑森京都一别之后,田川次郎就一直同他的那些“同志”们过着四处躲藏的流亡生活。直到一年前他们才摆脱了幕府走狗的追踪在秦津更换了新的身份。不过平静惬意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作为尊皇攘华的志士,他们很快就接到了新的任务。即乔装打扮成使节随一支佛教遣华使潜入中原。由于田川次郎能说一口流利的闽南口音的汉语,因此他顺理成章地就被安排做了使团的翻译官,化名为黑田秀夫。事实证明,这一招十分有效。使团并没有引起中华朝的注意便顺利地进入了燕京城。
而今田川次郎等人所要做的就是乖乖地待在会馆等待上头发布下进一步行动的指示。顺风顺水的行动进程固然是让田川次郎觉得欣慰。但他同时又总是觉得忐忑不安。生怕自己的行动会连累那些无辜是僧侣们,特别是那位德高望重的海慧法师。
害死高僧是会招菩萨嫉恨的吧。虽然自负为意志坚定的攘华志士,躺在床上的田川次郎还是忍不住如此这般的想到。正当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之时,从窗外传来了一阵若隐若现的颂经声。不知为何,在听了这声音之后田川次郎先前焦躁的心情顿时就平静了下来。于是他当即便不由自主地从塌塌米上爬起,寻着那在夜空中飘荡的梵音来到了僧侣们住宿的别院。果然,正如田川次郎预料的那样,那位虔诚的颂经者正是海慧法师。
就在田川次郎忘乎所以地沉浸佛的世界中时,颂经声忽然停歇了。从竹林的深处传来了一个沙哑而又和蔼的声音:“施主进来坐吧。”
给对方这么一提醒,田川次郎的脸颊不禁微微发烧起来。却见他颇为尴尬地走进小院向法师行礼道:“法师对不起,打扰您颂经了。”
“原来是黑田君啊。坐吧。”法师微笑着邀请道。虽然被尊称为法师,但海慧本人看上去却只有四十来岁。当然也有人说他已经有七、八十岁的高龄了,只是法力高超才能保持年轻的容颜。不管那些传言是真是假,至少在田川次郎眼中海慧法师绝对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因此面对这样一位高人田川次郎就像是个孩子般手足无措地鞠了躬道:“嗨咦。”
“黑田君你不必拘谨。其实应该是贫僧向你道歉才是。是贫僧的颂经声打扰了黑田君你休息呢。”海慧法师爽朗地笑道。
“不,不,不。法师您可别这么说。您颂的经真好,我是说您的声音十分慈祥,让人听了心情安宁。”田川次郎连忙解释道。
“黑田君你心绪不宁吗?”海慧法师随口问道。
“有些吧。”田川次郎黯然地点头道。凶险而又未知的任务,难以联系的家人,以及他自己那特殊的血统。没一件事对田川次郎来说有时都像是个死结。但他却并不想将这些事诉说给海慧法师听,毕竟这些事情牵涉重大。任何一个无关的人知道这些事情都可能为他带来不必要的灾难。想到这里他整了整思绪,强装笑容扯开话题道:“不过听了法师的颂经心情好多了。法师那是什么经文?”
“是金刚经。可以用来驱魔。”海慧法师淡然的说道。却又像是一针见血直指田川次郎内心所想。
“金刚经?驱魔?”田川次郎低着头喃喃地问道。
“是的驱魔。我们每个人心中都存有心魔。只有佛祖才能解救众生。”海慧法师双手合十颔首道。
“法师你说得没错。”田川次郎连连点头道。此刻的他俨然已经将佛视做了解决一切问题的避风港。却见他目光顺势就落在了一旁摆放的一个佛龛之上。那是一只制作精美的紫檀佛龛。虽然罩着鲜红色的丝绸,田川次郎还是隐约瞥见了里头供奉的佛像。似乎是一尊用黑玉雕琢的佛像。出于好奇心的驱使,田川次郎当即微微欠身询问道:“法师这大概就是要献给天朝的佛像吧。”
“不错,这尊弥勒佛是金阁寺一位高僧收藏的至宝,这次特嘱咐贫僧护送来中土献给天朝。”海慧法师自豪的说道。
一听是来自金阁寺的宝物田川次郎的心就更痒痒了。却见他下意识地伸手就要去掀那块丝绸想要一睹圣物的尊容。却不想他手还未碰到丝绸的边角,海慧法师就以极其严厉的语气呵斥道:“不得无理!”
“啊。”田川次郎连忙将手给收了回去。见此情形,海慧法师这才脸色稍晴,双手合十道:“阿弥佗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