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3年4月30日,在南安普敦港虚惊一场的杨绍清等人,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了位于直布罗陀海峡南岸的摩洛哥港。迎接他们的除了北非灼人的骄阳和蓝得刺眼的碧波,还有早已满载而归等待多时的龚紫轩等人。
光从人数上来看,龚紫轩这次在荷兰的收获显然要比杨绍清丰厚得多。上至教授、医生、律师,下至皮匠、木匠、钟表匠,龚紫轩从荷兰连哄带骗着拐上了船的欧洲人估摸着算来竟有五百余人。这一来是因为,先前杨绍清在莱顿大学的讲演太过精彩,引得不少欧洲学者流恋往返。再加上龚大使一番巧舌生花的介绍,不少年轻的欧洲学者当下便打好了包袱,叫嚷着要随大使一同去东方求学。这二来,中国在欧洲人眼中本就是充满财富与机遇的福地。之前又有过中国特使用一千个金币买台显微镜的事例。如此一来怎能不让喜好逐利的欧洲人,双眼直闪金光。根本不用贴什么告示,甚至连微弱的暗示都不要。打从中国使团在莱顿大学露面的第一天起,毛遂自荐者就络绎不绝。而这股风潮在英荷开战数个月后更是飚升到了极点。
起先留居荷兰的人们还对战事抱有乐观的期望。毕竟荷兰号称“海上马车夫”,其海上实力更是傲视全欧洲。对付刚刚结束内战的英国似乎并无多大悬念。然而,随着令人居丧的消息不断地从海上传来,荷兰的民心也随之日渐浮躁起来。联合省本就是一个结构松散的国家。任何人都可以自由的出入这个国家,在这个国家发表各种言论。正是这种轻松自由的氛围将欧洲各地的人才吸引到了荷兰。而此刻又是出于这种过分的自由,让联合省的民众在国家出现危机时,纷纷选择弃国出逃。短短半年的时间就让阿姆斯特丹这座欧洲最大最繁华的城市变得一片萧条。昔日人满为患的楼房,而今十室九空。工厂倒闭,乞丐遍地。这番凄惨的景象,让使团中的不少士人看得胆战心惊。连带着当初在威尼斯建立起的对共和制的好感也随之一扫而尽。在他们眼和制无疑成了国将不国的代名词。
龚紫轩显然不关心什么共和制的优劣。他所在意的是如何利用欧洲的混乱局势为帝国谋求最的利益。与东印度公司讨价还价固然重要,趁机挖挖欧洲人的墙角同样也是一件快事。与杨绍清等人在英国深居简出不同。龚紫轩一上来便在阿姆斯特丹最繁华的中心广场上租借了一栋大楼,堂而皇之地诚邀天下才俊起来。对此联合省政府竟也不加干涉,任凭诸人随意移民。于是便有了眼前这帮熙熙攘攘的人群。
“龚大人,没想到仅过了数个月你竟然招募了如此多的人才啊。相比之下,我们的英国之行收获真是小太多了。”望着码头上正排队上船的欧洲移民,杨绍清感叹地说道。
“殿下过奖了。这批人中还包涵了不少家眷。若说人才的话最多不过三百余人而已。殿下您也不必挂心。若不是殿下在南安普敦受到了克伦威尔的阻挠,相信随殿下渡过海峡的英国人不会比这儿少。毕竟不是每一个国家都像联合省那般大方的。”龚紫轩赶忙劝慰说道。
“是啊,殿下就别再将南安普敦的事放在心上了。人才贵在于精。玻意尔先生他们都是世间难得的学者,不是随便什么有一技之长的贩夫走卒可以比拟的。”一旁的吴钟峦跟着哼哼道。显然他对龚紫轩所谓的成果并没放在眼里。在使团的许多文官看来,龚紫轩所搜罗的人才,更本不算是什么人才。不过是一些会点奇淫异巧之技的寻常之辈。这样的人在中国有的是。何必如此兴师动众的来欧洲招募呢。
“吴大人说的是,我这儿可是典型的博而不精啊。”面对吴钟峦不屑,龚紫轩毫不介意的咧嘴一笑道。
“那里,龚大人你在这方面做的很到位。一直以来我都太过沉迷于同欧洲的学术界交流了。反而对欧洲社会的其他方面涉及过少。而龚大人你恰恰弥补了这点不足。我只带走了欧洲学术界的一些科学家。你却搬走了半个阿姆斯特丹啊。”杨绍清颔首夸赞道。事实上,孙露当初就曾嘱咐过他,要他搜罗欧洲各个行业的人才。可出于职业习惯,杨绍清自然而然地总是偏向走上层路线。对于欧洲中下层的接触相对的就浅薄了许多。好在有了龚紫轩地毯试网罗做弥补,此次欧洲之行的基本任务也算是完成到位了。
“半个阿姆斯特丹可没有。三分之一倒是绰绰有余。”龚紫轩大言不惭的话语引来了周围文官们的一阵斜视。不过他本人依旧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龚紫轩随即又补充了一句道:“可惜,这次我留在了荷兰,无缘一睹百年老号伦敦皇家交易所的风采。听说这座交易所是由英国金融家格雷欣1566年创立。算起来它可是世界各大交易所中资格最老的老字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