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尔意教授、巴斯比博士,是天塌下了吗?杨大人刚想打个盹,就被你们给惊扰了!”刚要出门的郑森见两人打断了杨绍清的休息,当下就没好气的抗议道。
“噢,杨,真是对不起。不过,这件事实在太可怕了。所以才会让我们如此失态。”玻尔意歉然的说道。
“我的朋友,外面出什么大事了吗?”面对脸色苍白、惶恐不安的玻尔意等人,杨绍清亦感受到了空气中流淌而出的异样气氛。
“上帝啊,这何止是大事。简直就是场灾难。”巴斯比博士划着十字嚷嚷道:“克伦威尔,克伦威尔他解散了国会!”
“怎么会呢。克伦威尔不是英格兰共和国的缔造者吗?当初他不正是反对贵国国王解散国会,才起兵与王军作战的吗?”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一天,杨绍清还是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
显然杨绍清的这一声提问,让在场的英国人多多少少觉得有些尴尬。确实,当初他们推翻斯图亚特王朝,处死查理一世就为了争取自由。然而,内战进行了十年,共和国成立了将近四年,可人们企盼的自由却一直没有降临。国会始终处于一种规模小、不具有代表性的非主流地位。期望中的宪法则在错综复杂的教派争端中一次又一次的流产。至于克伦威尔本人在掌权之后,亦是在依靠军队对英国进行统治,而不是想许多人想像的那样民主的方式。而今,连非主流的“残阙国会”都被解散了。仿佛1640年的情景又再一次在伦敦上演了,只不过这次宣布解散国会的不是国王,而是国会亲手推举出来的执政。被人耍了的感觉让巴斯比博士,恼怒的叫嚷道:“他是一个独裁者!一个大骗子!他愚弄了全英格兰的人民。”
“是啊,据说4月19日那天,克伦威尔在伦敦白厅召开军官会议,要求议会自动解散。作为回应,国会第二天便召开会议,准备了一个新的选举法,打算将克伦威尔赶下台。结果克伦威尔领兵冲进国会,将还在开会的议员赶出了国会。现在的伦敦人心惶惶,伦敦塔里关满了被宪兵逮捕的‘叛乱份子’。”玻尔意绘声绘色地将自己听来的消息转述了一遍。
“叛乱份子?!哼,究竟谁才是共和国的叛乱份子。”巴斯比博士不屑的冷哼道。
“不管怎样。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威尔金斯神甫前几天刚去了伦敦城。不知他现在怎样了?”玻尔意不无担心的问道。
“玻尔意教授你放心。克伦威尔再怎么嚣张,他都不会敢去动教会的人。威尔金斯神甫在伦敦应该不会有事。”先前还颇为激动的巴斯比博士这会儿又转儿安慰起自己的朋友来。
“是啊,玻尔意教授,我也听说克伦威尔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杨绍清跟着附和道。本想来英国转一圈,“拐带”几个科学家回去的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和使团会如此“幸运”地碰上克伦威尔政变。
“克伦威尔忠不忠于上帝,我不得而知。不过,至少他现在没有遵守自己当初的誓言。”表情严肃的巴斯比博士说到这儿,不由回头向杨绍清恳求道:“特使大人,我有几个朋友现在急需您的帮助。他们都是优秀的学者,但他们现在在政治上处境并不妙。我希望您能带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去东方。”
“行,这没问题。”杨绍清爽快地答应道。
“噢,我的朋友您可真是一个慷慨而又富有正义感的人。”巴斯比博士感激的行礼道。
“不过,杨,我们的船现在还停泊在南安普敦。而今英国这么混乱,我想我们还是早点启程去直布罗陀海峡与龚特使会合吧。”不想夜长梦多的玻尔意赶紧提议道。
给玻尔意这么一提醒,杨绍清也觉得现在的英国确实不是久留之地。却见他思略了半晌后,最终决定放弃寻找牛顿的计划。当下便点头答应道:“那好,郑上校,你这去派人通知貔貅号作好启程的准备!”
“是,大人。”眼见不用再去找什么会造风车的男孩,郑森兴高采烈地敬礼领命道。
于是,在一番匆忙的收拾之后,玻尔意带着自己多年研究的重要资料随杨绍清等人在一个雾气蒙蒙的早晨离开了自己生活工作多年的实验室。与他们一起同行的还有巴斯比博士介绍来的几个学者和技师。据悉,他们都是共和党与平等党人。伦敦发生的事件,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不得不选择了流亡生活。在他们心中比起恶魔一般的克伦威尔,远航去东方危险显然是忽略不计的。再加上之前受杨绍清感染同意去中国的英国学者,使团的规模一下子就比来时庞大了两倍。这让负责警卫安全的郑森忧心不已。他十分担心使团的招摇表现会将英队引来。毕竟使团最初进入英国时就是比较低调,现在又带了几个敏感份子一同随行。换作任何一个国家的官府都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可出乎郑森意料的是一直到众人抵达安特卫普与貔貅号会合,英国政府都没出面找过他们麻烦。
此刻,站在貔貅号甲板上郑森顿感一身轻松,只要他一声令下船只起航,就能给这次麻烦的旅行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然而,还未等他下令升帆,对面海平面上突然出现了数十艘气势汹汹战舰,将南安普敦的港封了个水泄不通。战舰上赫然挂着新模范军的战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