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听罢不由一楞回头一看孙露。发现她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一面墙上贴着的些乱七八糟的图画。真是个奇怪的人啊。一面能毫不犹豫的夺取数万人的性命,一面又能以如此天真的眼神看着孩子的画。实在很难把这么一所义塾的出资同一个军阀联系起来。正当史可法感慨万分时却听孙露问道:“这是这里的孩子画的吧?”
“是的大人,他们喜欢把绘画课上的作业贴在这里。”
“方先生,你们这里的学童所学甚杂啊。刚才听你提起的诸多科目只有国学一门涉及四书同五经。其他好象并五关系啊。”史可法背着手看着墙上的画问道。按照他的看法若这么学下去估计这些孩童最多只能写写书信,记记帐目,知道些杂学。别说吟诗做赋了,就连写篇象样的文章都困难。至于引经据典的做学问那就想都不用想了。
“这个,”方耀奎偷偷撇了一眼一旁的孙露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其实他也有点难以认同义塾的课程了。其中除了国文、算术、德育、体育和历史方耀奎还能接受外。其他诸如地理、格物、音律、绘画之类的东西方耀奎就觉得有些个多余了。虽然朝廷的县学也教习六艺,但如今除了读四书五经外很少有人真的会去研习六艺。这完全就是为了让生员能专心研读四书五经写好八股文。可义塾现在开设这些课程无疑是将学童的精力分散了。往后这些学童如何能通过乡试。就算这是首相大人出资开办的义塾也不能这么做啊。为此方耀奎一直显得忧心忡忡。不过他也不好当着首相大人的面公开反对。毕竟这些科目是首相亲自制定。于是方耀奎想了下回答道:“回大人,义塾现在的课程都是由商会制定的。想必也是为了商会的需要吧。”
“商会的需要?难道这些孩子读书习字学打算盘只是为了日后给商会做下手吗?”史可法皱着眉头反问道。虽然知道这么问会得罪孙露。但他还是不能容忍这种有辱斯文,误人子弟的做法。
但孙露却并没介意只是幽幽的问道:“史大人,你认为在这些孩童中能有多少人金榜提名?”
“只要他们肯努力,经过寒窗苦读总会有出头之日的。”史可法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不是吧,这里的学童他日能有十来个人中榜已是天大的幸事了。全国的学子经过乡试经过会试经过殿试才出那么百来名举子。估计这里的几百名孩童中大多数人是不可能有这机会了。那这些学童该怎么办。坚持不懈的继续考功名?据说有些人考到七、八十岁还只是一个童生哦。做私塾先生?做别人的幕僚师爷?有句话说的好百无一用是书生啊。”孙露不由的感叹道。
史可法和方耀奎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却又不好就此反驳只好默不作声。孙露见状微微一笑道:“难道所谓的学问,就是只是能识难字,能读难读的古文,能咏和歌和做诗。我不希望这里的学童只是为了那几场考试而来学习。相比之下我更希望他们能学一些一般日用的实际学问。练习写信记帐,学会打算盘和使用天秤等等。这样就算他们日后不能中举也能有一技傍身。要知道从今往后会有更多的孩童有机会读书。朝廷日后会以这里的义塾为范本。在各县设立“公塾”。让凡满6岁的学童进入‘公塾’学习。‘公塾’学童的学费一律由朝廷支付。六年后通过一定的考试学童便可进入府、州、县学学习。总有一天我们将做到邑无不学之户,家无不学之人。”
孙露的一席话让史可法和方耀奎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让天下的孩童都能读书,这是一多么美好的前景啊。不过史可法很快就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这种事情更本就是不可能的。姑且不论是否真的能将天下的孩童送入“公塾”学习。光是要支持众多的“公塾”以及支付学童的学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如今大明说的好听是百废待新,说的不好听就是一穷二白,国库空虚。湖广、河南等地的百姓吃饭都成问题。哪儿来的钱让孩童免费上学。史可法为孙露的异想天开在心中直摇头。但他也不好就此打击首相大人的雄心壮志。于是只好旁敲侧击的提醒道:“大人,这么做确实是天下百姓之福。可是朝廷现在也很困难啊。”
孙露何尝不知晓史可法的意思呢。长达数十年的战乱与饥荒使国家变得异常的虚弱。但是教育是一个国家的未来。任何一个国家民族想要复兴都离不开启蒙教育。用科学文化知识和技能从少儿时期起就武装国民的头脑。只有做到开启民智,自己现在的努力才不会付诸东流。为了这个目标各级政府就是勒紧裤腰带也要为教育筹集经费。于是孙露坚定的对史可法说道:“史大人,这些学童十年,二十年之后将是大明的栋梁。他们是大明的希望。相信我粮食会有的,银子也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