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风越来越大,偶尔还夹带着一点雨星子。田野的另一头飘着一片片乌黑的乌云。
“靠,真倒霉为了这点钱大老远的跑到乡下,刚才又被那古怪的老太吓,现在又开始下雨了。都是那该死的经理害的。”孙露一边抱怨着让她来拿东西的经理一边用力地踩着单车。忽然孙露发现不远处一条黑色的长龙正快速地从远处向她这儿移动。
“天啊!是龙卷风!”这下孙露可把那经理祖宗十八代所有的女性都问候了一边。脚下则拼命的踩起来,就恨爹妈没给她多生几条腿。虽然孙露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可龙卷风仍然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猛地孙露觉得自己身体一轻,一股巨大力量将她身体拖起。她看见自己的单车在空中飞舞,还有木条、大树、铁桶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自己身边旋转。而脚下的大地离她越来越远,地面上的房子渐渐地变得象火柴盒般。猛然间她觉得胸口一闷、两眼一黑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报纸上登出一则新闻:昨天本市近郊遭遇特大龙卷风,导致数十间房屋倒塌。高压电网受损,局部地区停电。另有一人失踪。
公元1640年
崇祯十三年,春,红风大作,麦死无遗,家家食野菜榆皮,受饿者面身黄肿,生瘟病,死者有半。至五月二十二日方雨,棉花、高梁、谷、豆一时翻种。至六月三伏无雨,旱蝗残食,五谷不收。至八月二十四内降霜,荞麦不收。当时斗麦价钱六百文,斗米价七百文,斗豆价四百文。民流为盗,蜂拥蚁聚。无不被害之家。穷者饿极,凡遇死人,争剜肉以充腹,甚至活人亦杀而食。垣颓屋破,野烟空锁,子母分离,赤地千里,诚可怜也。
灼热的阳光在干裂的土地上制造出一道道游丝,一群衣衫蓝缕的流民正缓缓地穿行在干涸的河谷之中。自打去年起,老天爷就没给过庄稼人好脸色。先是大旱,接着六月里又发了蝗灾,地里铺满了密密麻麻的蝗虫。整个冬天都没下过一片雪。村里的老人们都说这天要变了。原本以为今年会好些,可谁知又是一个大旱年。麦子的价钱又翻了好几倍,官府也不断来催交田赋和辽饷。眼看着快活不下去的村里人决定向南边迁移,希望能混口饭吃。可这一路上到处是流民,盗贼横行,可谓十室九空。在前面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呢?大家心理都没底,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娘,娘,你看前面有人。”队伍中一个小女孩忽然大叫起来。
“妞妞,那是个死人,别去管他了。”一旁的母亲不耐烦的对小女孩解释道。说实话这母亲对这种事情已经麻木了。一路上到处是尸体,有饿死的,有病死的,还有不少被强盗杀死的。总之这年头,人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妞妞并没有理睬自己的母亲,头也不回地向河谷的另一边跑去。
“妞妞,你这死丫头快回来,”那母亲连忙追了上去。
“福嫂等等,我也去看看。”一旁的一个后生也跟了上去。
妞妞蹲下身子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爬在泥堂里的人。这个人的衣裳可真怪怎么没有袖子啊,那裤子也这么短,她不害羞吗?那个花花的大包鼓鼓的好象装着什么东西。妞妞好奇地用根枯枝捅了捅那人。
“妞妞,你这死丫头,让你再乱跑。赶明儿让狼把你掉去。”福嫂气急败坏地追上了妞妞,“哟,是个闺女嘛,真可怜呐。”
“福嫂怎么了?”
“虎子啊,是个闺女,好象是被抢啦。呓,这包不错嘛。”一眼眇见运动包的福嫂不由地眼前一亮。这可是个好玩意啊。幸好没被贼抢去。
“娘,她还在动。”妞妞忽然抬起了小脑袋。
“让俺看看。”虎子蹲下身子把那女孩翻了过来,用手探了探鼻息。“福嫂,她还有气啊。”
“是嘛,不会是还剩一口气吧。有救吗?”福嫂想要是还活着的话那包可指望不上了。
“没事,只是晕了过去,”说着虎子一把抗起了那女孩,“福嫂我们回去吧。”
“诶,”福嫂拾起了一旁的运动包,牵着妞妞赶了上去。
他们谁也没注意到不远处一个小小的罗盘。阳光下那罗盘在泥潭里慢慢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