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老熟人余天锡。
余天锡在嘉定十六年,即去年中了进士,先授起居舍人,这个官是记载皇帝起居生活的琐事,看上去不起眼,但也算天天在皇帝面前晃荡。
他是史弥远心腹,才干了没一年,于今年又迁玉牒所检讨官,这是宗正寺的一个官职。
余天锡帮助过赵与芮,赵与芮进京后,每年过节都上门,如果本人在临安,就本人亲自上门,到定海县后,回京时会亲自上门,礼数周全,余天锡与赵与芮关系也保持的相当好。
余天锡到府上后就说,皇帝还卧病在床,但能说些话。
半个时辰前,准备召见赵与芮,应该想和赵与芮说些话。
赵与芮出门后就看到门外禁军统制郑发带着一队甲兵,约百人左右,站在外面。
今天天非常热,估计有三十七八度,郑发的禁军只有十几人着步人甲全甲,其余的人要么部份步人甲,要么皮甲等。
这让赵与芮感觉南宋着甲率没有传说中那么高,而且步人甲一般人真是穿不起。
这么热天穿着步人甲,有人是汗流夹背,满脸通红,赵与芮都怕他们中暑倒地。
看到赵与芮的异状,余天锡低声道:“官家怕是不行了,丞相的意思,这几天你千万不要离开临安,随时准备进宫。”意思晚上也得准备着,谁知道官家什么时候去世。
“一旦有什么情况,禁军统制郑发会派人来魏王府护送你进宫。”
赵与芮马上道:“禁军能进宫吗?现在宫中,俱被钱斌的人守着。”
余天锡安抚赵与芮:“你放心,丞相自有安排。”
看余天锡急切关心的模样,赵与芮有些短暂的失神,老史对他不错,还要捧他为皇帝,他还没上位,就想着对付老史,似乎有点不厚道。
但是,老史啊,你就不能放放手中的权利,安享天年?
赵与芮可以摸着良心说,他真不是恋权的人,如果是太平时代,他宁愿做個撤手掌柜,啥事也不管,天天吃喝玩乐,抱抱小娘,放权给史弥远都行,但这是南宋晚期了啊。
他不能让史弥远再这么干下去,南宋再不改变,汉人就要亡了,再无中国了。
一路上他若有所思的来到皇城丽正门,发现丽正门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郑发领兵不能进入皇城百步内,只能远远的等着他们。
等余天锡和赵与芮靠近,赵与芮看到门外已经站满了披甲执锐的皇城司甲士。
皇城司亲从官标准要一米八,以前赵与芮就没看见几个。
今天看过去,现场好几个是一米八的大个子。
当初球牌室开张,皇城司几乎人人都去玩过,赵与芮没事也去,主要是熟悉人头,但现在看来,好多人眼生的很。
钱斌都是找来的不喜欢玩台球的人,或者是自己铁杆心腹。
“站住。”守卫是个指挥,伸手拦住他们,同时一手握在刀柄上。新笔趣阁
“来者止步。”
余天锡大步向前:“陆指挥,陛下召见魏王,刚刚出宫时,已经向内东门司报备--”
以前赵与芮可以随时进出皇城的,这会显然已经不行。
余天锡说罢递上一张蝶牌,姓陆的指挥接过来后,往身后说了什么,不一会,有个宦官从里面走出来,是个叫董宋臣的内东门司勾当官。
董宋臣是慕容英的人,内东门四位勾当官之一。
以前勾当官虽然也负责宫门进出和查验之事,但通常意思意思,每天当值的最多过来转一下,主要职责还是交给皇城司,最近钱斌和慕容英联手,严格按规矩来,丽正门二十四小时全天都有内东门的人在。
董宋臣和余天锡对了对蝶牌记录,确认刚刚皇帝有召见赵与芮,这才放赵与芮进去。
赵与芮不知是为什么,看到宫门大开心中突然有些小慌,他赶紧给自己鼓气,宋史上好像没什么宫中乱刀砍死人的事发生,别慌,别慌,一切尽在老史掌握中。
同时抬头看看余天锡,余天锡也正在暗示他不要怕,皇帝还没死。
特吗的,赵与芮心中骂骂咧咧,想了想后,只能硬着头皮跟余天锡往宫中走。
进入宫门后看到里面同样是好多人,最少二十几个皇城司,大部份都是生面孔,有些人可能去过大家乐,但大伙最近都不敢和赵与芮打招呼。
“魏王,请跟小的来。”这时董宋臣谄媚的笑着指了指,在前面带路。
“我伯伯最近如何,身体好了点没有?”赵与芮试着找些话。
“陛下今天早上还能起床,走了十几步后,才睡到床上,精神好似不错呐。”董宋臣道。
这董宋臣话还是比较多,接着又道:“原本一大早就要召见魏王,后来在床上小睡了会,所以才倒拖到现在。”
“陛下刚醒过来,就要见魏王,想念魏王的很呐。”
董宋臣低头哈腰,表情谄媚,态度相当不错。
同样是慕容英的人,那张华就态度很傲慢,不怎么搭理赵与芮。
三人从南宫门进去,先看到大庆殿,然后从大庆殿右侧绕,沿大道走过慈宁宫和大庆殿中间的墙院,往福宁殿去。
这边赵与芮也来过数次,知道有两条路。
一条是避开后宫,走左边,一条要经过后院慈明殿,走右边。
按理说,赵与芮应该走左边,董宋臣也是带他走左边。
但走着走着,看到墙院时,就见墙院边上突然出现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