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临底点诸强,西临大明的藩属缅甸,南靠被大明皇帝赐名为孟加拉的榜葛刺海湾,特殊的地理位置让这里古来就属于纷乱之地。加上地势低洼,常发洪水,物产稀少,土地贫瘠,在这儿当国王还真不如到大明朝当个知府来得实惠。
特别是帖木儿取得整个穆斯林世界的控制权后,国王的日子更不好过。帖木儿以圣战的名义每年要粮要钱不说,还逼着榜葛刺去招惹大明。可大明。真是海湾诸国能惹得起得么。想到这些。老塞弗丁心里就不由的发紧。近二十年来,大明朝扩张的步伐虽然咄咄逼人,可他们控制的不过都是中华自古的藩属,说他们从蒙元手中收回了这些小国的控制权亦不过分。况且即使收回了控制权。大明对原来的王室也很优待,通常的做法是赐印教其守土,不将政权直接并入大明版图。在对王国土地的处理上。大明官员也只征用了一些沿海港口,基本没触动原来国王的利益,就连开发矿山也会按规矩给国王们留几成股份。相比之下,信奉着同一个真主的帖木儿就残忍得多。稍有国王逆了他的心思。立刻派兵来讨伐,城破之日绝对是一场屠杀。老人小孩一个不留。
想到士兵们之间传说的海战中叶家舰队打出的旗号老塞弗丁就觉得不寒而栗,点点头,又发出一声长叹。“我们都是炎黄子孙”,那些南洋海盗居然亦自称为中华上国百姓,如果东边这个古老的帝国所有百姓都和叶风随抱着同样的想法,那么一心东向的帖木儿无疑是用鸡蛋去碰石头。老塞弗丁仿佛看到的貌似强大的穆斯林世界在东方故国前撞得四分五裂。就像海边那些不顾一切拍向岩石的巨浪一样,看上去气势汹涌。到头来碎骨粉身。
“早知如此,不如不去劫探险船队了。当时本以为可以杀人灭口,将罪责推到海盗身上呢。”老塞弗丁命令婢女关上宫殿的窗子,隔绝外界的萧瑟秋风和沉闷海浪。这些声音让他感觉更冷。从内心深处,他并不认可帖木儿对穆斯林世界的统治。他私下甚至以为,帖木儿与其说是穆斯林世界的英雄,不如说是穆斯林世界的劫难。据前去大明进贡的大王子小塞弗丁回来讲述。大明的繁华已经超出了大伙的想像。虽然他们的皇帝和大臣都很昏庸,但国家的根基极其稳固。只要有人能将这个国家的潜力发挥出一半,整个世界都会在大明脚下颤抖。
“我干什么要去惹他。我为什么不凌没整理好舰队。”老塞弗丁懊恼的抓着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他们都自称炎黄子孙,他们,汉人,苗人,藏人,如果再加上蒙古人,这么大的民族就在我眼前形成我居然视而不见,还以为他们可以欺骗。我真是晕了头。”
王宫内彩纱蒙面的宫女们大气都不敢出,哆哆嗦嗦的等候国王将怒火发完,这个节骨眼,谁说话谁找死。
一阵清晰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让所有宫女们都松了一口气。是大王子来了,这个十七岁的少年是老国王的主心骨。自从他出生,老国王就不惜重金聘请名师来培养他。底里人,天方人,传教士,大明人,王子的老师不止来自一个民族,几个故国的智慧集中于一身。在他身上仿佛寄托了整个王国的希望。
小塞弗丁推开门,笑嘻嘻的拉过一个宫女,挑起她的面纱,在其雪白的下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身体如舞蹈般画了一个回旋,推开小宫女。躬身于老国王面前。
纵使有满怀的惆怅也要化解在这个顽皮小子的笑容里,老国王收起心事,慈祥的扶住儿子的双肩:“我儿,你今天读书又有心得了吗?还是将哪个老师辩倒了?这么高兴的来找为父?”
小塞弗丁轻轻一笑。露出珍珠般洁白的牙齿,回话的声音在其父亲的耳朵里亦如吟诗:“父亲,儿子见您操劳国事,所以过来帮您出出主意。关于大明和帖木儿之间的纷争。我想到了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什么办法?”老国王眼光猛然一亮,儿子的众多老师都是盖世智者,如果他们真的能找出一条答案,自己就不必每天再为王国的命运担忧。
“我问他们小国生存的技巧,我的东方老师说,秦来降秦,楚来降楚。我的西方老师说,关键在于提前判断并追随最后的胜利者。我的阿拉伯老师说,离你最近的强者最容易将你毁灭。”小王子耸耸肩膀,笑着说出答案,“答案已经很明显,明天我再次出使大明,去北方六省拜会那里的英雄。在我回来之前,父王。您不要再为任何人的命令流我们子民的血。”
老国王眼中一片茫然,对于这变化越来越快的世界。他的认识远远不如儿子清楚。沉思了半天。点点头,答应了王子的请求。“去吧,明天一早出发,带足人手和钱财,在局势没明朗前不要回来。无论我做错了什么,你把责任都推倒。”
“乒”,一声沉闷的炮响打断了父子二人之间的对话,声音非常近,震动得王宫得窗子嗡嗡直响。
“谁在,不知道炮弹昂贵么?”老国王愤怒的喝问了一句。大明朝已经停止了对海外的炮弹供应。阿拉伯人仿造的炮弹质量很差,价格却比北平货高出两倍还多。眼下国家储备的炮弹越来越少,连港口的护卫舰队平时都补给不足,谁有胆子在这个时候浪费炮弹?
“乒”,“乒”,又是两声巨响,整个王宫都在炮声中晃动。一把拉起儿子,老国王拎着望远镜冲出了宫殿。这不是哪个败家子在肆意挥霍,自己最担心的劫难提前来临了。
“儿子,走,马上走,去大明哭诉奸臣弄权,所以才给榜葛刺招来亡国之祸。无论他们的皇帝是谁。一定请他们匡扶正义。”老国王将家族的标记从衣服上扯下来。塞到小塞弗丁手里。聪明的小塞弗丁当机立断。转身向港口的相反方向跑去。
整个王宫都被小塞弗丁抛在了身后,街道上,慌乱的士兵,手足无措的大臣,目瞪口呆的阿訇,满头是血的百姓哭喊着乱成一团。没人再理会小王子,小塞弗丁跑进自己的府邸,拉住几个不知如何应对危机的老师。冒着生命危险收拾了一堆金票,匆匆自后门遛出来藏进逃难的人群中。
时间到了,这是我的宿命。老国王不顾手下大臣的劝阻,抓起望远镜站到王宫的最高点,入眼的是那令人胆寒的烈焰凤凰旗帜,述葛刺国王知道,当年就是这个旗帜的拥有者从阿拉伯与孟加拉诸国舰队围追堵截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今天,他们来报仇了。来犯的船只不多,但指挥极其得当。整齐的舰队在港口外逗着圈子,将猛烈的炮火倾斜在榜葛刺王国的战舰上。榜葛刺战舰根本来不及整队做出反应,就一艘接着一艘葬身于海水下。
与当日海战相比,对方的炮火并不算太密集。但打得极其准确,几乎每一个回旋都会将港湾咬出一个缺口。港口内榜葛刺人建立的炮台拼命反击,炮手对战舰方位的判断跟不上对方战舰前进速度,发出的炮弹在舰队身后激起一重重巨浪。
“乒”,一个黑漆漆的大家伙上面窜出几道火舌,炮弹拽着长长的焰尾,在夕阳下画出一条亮丽的弧线,扎入港口内的一个炮台中。砖石四溅,尘土飞扬,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硝烟散尽处,原来的高地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坑,仿佛恶魔张开的大口。
“快。快,告诉大伙将火药搬离炮台,不要离炮位太近。”老国王大声吼叫着,指挥亲兵去保护残存的炮台。“看看海中那个一动不动的黑家伙是什么,集中火力先将他打掉。”
国王的鲜血和怒吼鼓舞着士兵的斗志。回过神来的王宫卫士纷纷向炮台跑去。几个反应迅速的炮台指挥官也调整了布属,集中火力对付海中不会移动的那个敌方火力点。
炮弹掀起的巨大海浪围绕着那个黑漆漆的大家伙,将其震得来回晃动。有几发炮弹分明打中了它。却被那个家伙弹开。又飞舞着在半空中炸裂。
“真主,难道这真是你对我盲从的惩罚。”老国王擦了把额头上的血,呆呆的望向海面,那里漆漆的大海龟般的东西是艘战舰,从它上面喷射出的死亡之焰火就知道它属于哪一方。中国人居然用铁做了船,并且这船居然不会沉入水底。一定是水面上那十来艘战舰将其拖来的。所以它才不需要风帆。那光溜溜的铁壳子上没有缝隙。除非真主保佑让炮弹飞进它的炮口,否则谁都甭想击沉它。
“奶奶的,这铁乌龟,震聋了老子。”港口外铁龟船内,邵云飞一边指挥众人向火炮中装填弹药一边骂道。这个铁壳船是凌昆送给邵云飞的失败设计,属于大明科学院经论证淘汰的废物。邵云飞原来看好其防护性,匆忙拼凑出一艘样舰来。不顾武安国劝阻,带着它追随南巫里舰队来做战地试验。
“武公建议我们在里边加几层软木。是你不愿意软木占用炮弹的地方。”一个老水手笑嘻嘻的回了一句:“不过这家伙还真好使,这么近距离,不用躲避,相当于两个炮台对射。和老子比准头,他们还得再下十年苦功夫。”
“撕衣服塞住耳朵,看我的手势。否则待会儿大伙都得变成聋子。”邵云飞懊悔的下了个自我保护命令,待水手们都按他的指示做好准备后,挥挥手,指挥大伙将一排炮弹砸在正前方的敌人炮台上。
轰鸣中,又一个炮台飞上了天。火炮的残躯在黑烟中冲出,打了几个旋,重重的砸向海边一个贵族院子,将漂亮的小楼砸去半边。
港口中已经没有战舰可以反扑,郭枫指挥着南巫里舰队调整角度,专心的对付起港口中的固定目标。那些炮台修建得颇为合理。战舰在移动中射击,因为打不太准取不到明显效果,反而因为速度减慢受到了对方的反击,两艘战舰中弹起火,不得不提前退出战斗。到火炮的射程外做紧急维修。
“保持速度,集中全部火力,跟随旗舰攻击同一个目标。”郭枫沉着的吩咐水手挂出指挥灯串。“对付陆地上的炮台。不能过份追求准确,靠炮弹密度取胜。”这是邵云飞亲口教授的海战准则。
舰队看到信号,调整速度,又开始在洋面上的快速滑动。每一次回旋,都有数百发炮弹流星般飞向同一片区域,被集中火力打击的炮台如雨中黄花,顷刻间支离破碎。
“好,又打中一次。”战舰上传出阵阵解气的欢呼,春天时被阿拉伯海盗追。被孟加拉海盗堵截,如今邵云飞带着大伙回来了,要将春天的损失连本带利息的讨回来。
“撤退,放弃港口,到城外整顿战象准备和他们陆战。”榜葛刺国王眼看大势已去,叹息着下达放弃港口的命令。对方战船不多,并且后边没有运兵船相随,王国还有机会和他们在陆上一块雌雄。如果他们仅仅是来报复,今天榜葛刺的损失已经足够。
“报!”一匹快马疯狂的冲过硝烟,冲到了老国王身边。血流满面的骑士来不及下马,边哭,边汇报道:“禀告我王,大明与缅甸联军从阿瓦、嘎里和孟养三路杀来。离达卡城已经不足二百里。”
黔国公沐冕指挥三路大军,直扑达卡城。必须在帖木儿到来之前切断他的南方路线。否则沐家将是大明第一个被帖木儿踏碎的牺牲品。这就是南巫里和沐家达成的共识:
“帖木儿是头蝗虫,他所经过的地方带来的必然是毁灭。就像百余年前的蒙古帝国,它征服了半个已知世界,也毁灭了当时最繁华的国家与都市。野蛮并不是不可以征服文明,但征服了文明的野蛮帝国,或者被原有的文明撑破肚皮,或者一生陶醉于对原有文明的消化中被另一个文明消灭。所以我们必须在它飞来之前截断它的道路,否则,不但对于自家,对于整个民族,我们都是千古罪人。”
——绝情手打
《明》第三卷国难第五章黍离
最后一缕硝烟在达卡城散去,周遭的一切都归于沉静。夜幕已经降临,将千年古国吞没于黑暗中。
榜葛刺完了,它在最不恰当的时候招惹了一个根本惹不起的强者。塞弗丁王子的老师,传教士约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为远方的城市做最后的祈祷。王子的阿拉伯老师撒罕还没从震惊内回过神来,喃喃地呼唤着真主的名字,希望从古兰经中得到对将来的启发。此时从东方来的老师贾樯最为镇静,脱掉青色的儒士长袍,换了一身短打,忙前忙后地指挥塞弗丁王子在逃难路上收集的随从改变装束,精简行礼。
小塞弗丁如木头一样站在山坡上,双拳紧握,不觉间嘴唇已经被他自己咬破,黑色的血从嘴角流下来,慢慢地被秋风吹干。两代国王苦心经营的城市在外敌面前没支撑够两个时辰,在最后一缕日光被黑暗吞没之前,塞弗丁从望远镜里看到了王旗从城头滑下,看到了父亲的侍卫拍着队出城投降,看到了城外王室度假用的城堡燃起熊熊大火。老国王的结局已经很清楚,他选择在家族的城堡中结束了自己的宿命。
“走吧,主公”,来自东方的贾老师收拾好行装,走到塞弗丁面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塞弗丁伸手扯下了自己的穆斯林头巾,擦了擦嘴角的血痕,然后将它扔向半空。“走吧,我们去东方找大明皇帝主持公道”!。从王宫出逃时,他已经明白了父亲没说完的叮嘱,作为王子,他没有过多伤心的权力。榜葛刺兵荒马乱,在这里多留一刻,就多一刻送命的风险。
师徒口中提到的大明二字将阿拉伯籍老师的魂魄从天外拉回到小山坡上,撒罕上前一把拉住王子的手臂,大声喊道:“殿下,你不能去,今天攻陷达卡城的就是大明舰队,他们找你还来不及,你怎能前去送死。趁着敌人还没占领榜葛刺全境,我们立刻动身向西北,穿过底里诸国,到河中去找大爱弥儿帮忙复国”!
?“不能去找帖木儿,此刻亡国之祸就因他而起”,东方老师瞪了一眼阿拉伯人,气哼哼地拉过王子的另一条胳膊,“况且以你现在的地位,帖木尔眼中,根本没有利用价值”!
“在大明皇帝眼中,王子同样不值一块银币”!阿拉伯老师撒罕将手撤会腰间,按住了匕首的角柄。从第一天成为王子的老师起,他就觉得眼前这个东方人眼中保藏着祸心。真主已经将天下膏腴之地全部赐给了穆斯林,不能让这个心怀叵测的中国人搅乱了帖木儿一统天下的大业。
贾樯盯着撒罕的眼睛,慢慢向后退了半步,两脚不定不八地站好,右手将衣服肩膀上的褡裢解了下来,如同一柄流星锤一样倒提在手里,左手握拳在空中缓缓划了个半圆,停在胸前。浓烈的战意以二人为核心散开,两位才识过人的智者几乎同时放弃了智慧的较量,选择以武力压服对方,让王子支持自己的建议。
聪明的塞弗丁王子此刻也被阿拉伯老师说得有些犹豫,看着两位剑拔弩张的老师,满脸迷茫。整个世界都变了,变得不可理解。谨慎了一生的父王偏偏去打劫大明探险船队,一向对大明小心防范的南洋海盗们居然会为了大明探险船队与各国联军血战。小小一个探险船队几个月就恢复了抗衡一个国家的实力。在东南方沉寂多年的沐氏家族居然与缅甸土番联手攻击榜葛刺。两位素来文雅的老师居然都是搏击行家。真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追随王子的武士们也被惊动,缓缓地围拢了过来。大伙不敢点火把,就着初月的微光围拢成一圈,等待塞弗丁的决定。
王子的四个师父是他的主要幕僚,今天下午来自德里的师父死于流弹下,眼下东方师父和阿拉伯师父争执,来自西方老师成了双方争取的关键人物。塞弗丁转过脸,期待地将目光投向传教士。
来自西方的传教士约翰也被两位同行的过火行为吓了一跳,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嘟嘟囔囔地问道:“上帝啊,这到底是怎么了。两位请千万不要动手,大伙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不能彼此咬对方大腿。”他对东方语言了解不多,一着急,将仅有的几个比喻全端了出来,也不管用得是否恰当。“我们大伙现在好比是一个船上的水手,现在我们好比遇上了大风,要合作,合作。两位千万别伤了和气,惊动了敌方士兵,大家全跑不掉,全部都得死在这里,就像嘴唇和牙齿”!
贾樯与撒罕彼此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各自后退,缓缓地收起了格斗架势。传教士约翰趁机走到中间,用身体将二人隔开。故作不解地问道:“东方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东方不是一直自诩为礼仪之邦吗,怎么会动辄出兵灭人国家”?
回答他的是一脸苦笑,“我们大明的确是礼仪之邦,太祖立国后已经将周边小国俱列为不争之国。可这次是榜葛刺先动手打劫的大明商船。所以……,所以……”。
“所以榜葛刺成了阻挡在大国崛起路上的牺牲品”!阿拉伯老师生气地插了一句。“所以咱们才必须北上去觐见帖木儿,请他替真主伸张正义。贾,我怀疑你拉王子去东方的居心”!帖木儿东进在即,南线的榜葛刺是最佳出海点,争取这样一个落难王子,将来就可以借他为号召争取整个榜葛刺民间支持。在撒罕眼里,王子的东方老师肯定打得是同样主意,在帖木尔与大明决战时刻,拥有一个信奉穆斯林国家的国王支持,等于向阿拉伯联军宣布,帖木儿不能代表整个阿拉伯世界。
“还是去大明,死在帖木儿屠刀下的穆斯林不比异族人杀得少”!贾樯急得捋胳膊挽袖子,被烟火烤焦了半边的白胡子微微颤抖,“帖木儿这些你给穆斯林世界除了带来战争外,还带来什么,撒罕,你休想把榜葛刺向火坑里推”。
眼看两个年过半百的白胡子老头又要动起手来,传教士约翰赶紧劝架:“大家都不要急,关键不是去哪里,关键是去哪里复国的希望更大。贾,你先说说去东方的理由,和中国人打交道需要中国人的智慧”!
“向东去投靠大明,向朝廷哭诉说帖木儿勾结大国师劫持了老王,窃取了朝政,所以榜葛刺才做出背叛大明之事。”贾樯感谢地看了约翰一眼,缓缓地说出自己的计策“如今老王已经被奸臣所害,榜葛刺已经付出了足够代价,请大明念在外邦小国礼敬有加的份上,准许塞弗丁王子回国重建榜葛刺”!
这样可行?追随塞弗丁王子出逃的武士们眼中隐隐有了些亮光。小塞弗丁方才打的是同样的主意,老国王拉着国师一块,已经用自己的生命给塞弗丁补全了谎言的关键疏漏。
“贾,你在说谎”,传教士约翰又在胸前画了几个十字,崭新的黑袍在逃难途中被荆棘挂出了无数破洞,方才劝架的着急所以忘了整理,在他抬手的时候被夜晚的山风一吹,半个肩膀都掉了出来。
来自东方的智者贾樯看了看传教士光溜溜地膀子,冷冷地回了一句,“你传教时说得谎言不比我少,况且真相早已毁灭在战火中。我们大明朝看不上榜葛刺这低洼多水之沼泽,最多把它降为缅甸这样的藩属,不会真正让其亡国灭种。投奔帖木儿,他会放弃趁火打劫的机会吗”!
“可大明不如帖木儿强大,眼看就会被真主的剑所惩罚”!王子的阿拉伯老师见自己的获得支持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不甘心地出言威胁。
围在周边的武士们紧张地缩缩脖子,帖木儿的强大与残忍是他们亲眼所见,虽然大明的舰队也很厉害,但他真能抵挡征服了近百个城市的阿拉伯战士吗?要知道号称强大的土耳其帝国只在帖木儿面前打了一仗就被迫宣布臣服。
老夫子贾樯冷冷一笑,嘴角上泛起一缕对帖木儿的嘲弄。“如果是二十年前的大明遇到现在的帖木儿,也许信奉真主的骑士可以讨得便宜。可从今天这场战争大伙都看到了,大明已经不是昔日的大明,帖木儿贸然东进,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今日的大明?众人眼中闪过那猎猎飞舞的烈焰凤凰旗帜。也许这才是那个东方民族隐藏在谦卑沉稳外表下的真实面目。一次次危机试图将其彻底毁灭,一次次它总在危难关头浴火重生。这样的民族,帖木尔真的有实力将其灭亡吗?挣扎在命运漩涡中间的榜葛刺应该追随哪一个强者。
摆在面前的两条路都充满危机,怎么选择就看王子的决断。塞弗丁从袖口上撕下一条绸布,扎起被夜风吹乱的头发,转身向东走去,边走边命令道:“我决定向东投奔大明,榜葛刺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足够代价。撒罕老师,我知道你是帖木儿的朋友,所以也不强求你和我走。请你到河中地区向万王之王禀报一声,就说榜葛刺的命运今后与他再无半点关系。”
“殿下,殿下”,撒罕拔腿追了几步,看看追随塞弗丁东去的武士,再看看贾樯与约翰戒备的目光,只好停住了脚步。塞弗丁猜得不错,他是帖木儿特意安排在榜葛刺内应,负责监视这个国家的一举一动。现在身份被王子拆穿,撒罕并不觉得羞愧,来自德里的老师与来自东方的老师都擅长格斗,“东方人,你不说对大明非常失望才离开故园的吗,怎么现在又动员王子去自己的国家”?走在队伍末尾的约翰小声向贾樯嘀咕。
“我现在对它依然很失望,只是今天下午看到了希望所在”!今天攻打榜葛刺的舰队不隶属于大明,即将赶来的平南军也不归皇家直属。但他们都是中国人的军队,贾樯有充分理由为他们的强大实力而骄傲。
“我看未必,在我们那里,一个国家内部矛盾难以化解的时候,狡猾的政客们总试图将矛盾向外部转移。”传教士约翰对贾樯的回答不满意,狠狠地泼了瓢冷水。
“至少它开始学着向外部转移矛盾,而不是牺牲自己的利益。这就是希望”。贾樯诧异地看了一眼约翰,停下了脚步。“你对大明好像了解很多,你真是个传教士吗”?
传教士约翰笑了笑,又习惯性地在胸口画十字,半边衣服已经丢失,月光下可以看到他胸口上浓密的软毛。“你们东方人开始向西探索时,我们西方人也在向东探索。大家中间隔着个阿拉伯世界,彼此之间才一无所知。”
“哼”,贾樯冷笑了一声,继续前行。大家彼此之间说的话虚虚实实,分不清楚哪句是真的。但眼前这个世界切切实实正在发生的事情是,强者们正在向彼此靠近,开始碰撞。这些情况必须汇报给总参知道,必须让故国做好准备。尽管被敌情司派出国境后,十多年没有人向他传递过消息,也没有人命令他采取什么行动。
?“贾,实际上我们西方不比你们东方差,我们是一棵大树上的两个分支,方向不同,结出的果实也不同。我们并不是化外蛮夷”。传教士约翰快走几步,在贾樯耳边说道。
“那依你之见,眼下不算帖木儿,东西方到底谁更强大些”!老夫子贾樯嘴角向上翘了翘,带着挑衅的口吻询问。
“我看差不多。但将来,要看东西方彼此之间谁对谁了解得更透彻,更清醒”!传教士约翰不服气地回应。
“苟-咯-咯-咯”,被众人脚步惊飞的夜枭在山谷中发出恐怖的叫声,叫得人头皮一阵阵发麻。
酒徒注:作品即将出版,感谢大家长期以来的支持。出版后更新速度不会变慢。
希望“。贾樯诧异地看了一眼约翰,停下了脚步。”你对大明好像了解很多,你真是个传教士吗“?
传教士约翰笑了笑,又习惯性地在胸口画十字,半边衣服已经丢失,月光下可以看到他胸口上浓密的软毛。“你们东方人开始向西探索时,我们西方人也在向东探索。大家中间隔着个阿拉伯世界,彼此之间才一无所知。”
“哼”,贾樯冷笑了一声,继续前行。大家彼此之间说的话虚虚实实,分不清楚哪句是真的。但眼前这个世界切切实实正在发生的事情是,强者们正在向彼此靠近,开始碰撞。这些情况必须汇报给总参知道,必须让故国做好准备。尽管被敌情司派出国境后,十多年没有人向他传递过消息,也没有人命令他采取什么行动。
?“贾,实际上我们西方不比你们东方差,我们是一棵大树上的两个分支,方向不同,结出的果实也不同。我们并不是化外蛮夷”。传教士约翰快走几步,在贾樯耳边说道。
“那依你之见,眼下不算帖木儿,东西方到底谁更强大些”!老夫子贾樯嘴角向上翘了翘,带着挑衅的口吻询问。
“我看差不多。但将来,要看东西方彼此之间谁对谁了解得更透彻,更清醒”!传教士约翰不服气地回应。
“苟-咯-咯-咯”,被众人脚步惊飞的夜枭在山谷中发出恐怖的叫声,叫得人头皮一阵阵发麻。
酒徒注:作品即将出版,感谢大家长期以来的支持。出版后更新速度不会变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