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是一张面孔。</p>
这老小子不去学川剧变脸都可惜了，之前怀玉还觉得这家伙在灵州对自己破口大骂，结果长安时又能十分亲密的样子，当时还很佩服他脸皮厚，现在看来这是人家基本功。</p>
武怀玉想起之前武士彟对丘和的一句评价，“少便弓马，重气任侠。及长，始折节，与物无忤，无贵贱皆爱之。”</p>
境界越来越高。</p>
如今七十七，估计已经活成了人精。</p>
老而不死是为贼，确实贼，太通透了。</p>
年轻人可能还在纠结于面子、尊严、喜爱这些东西的时候，七十七的丘和早就看透了一切。</p>
谭国公府挺豪华。</p>
客厅里还有一面雕花宝壁，开有横窗，饰以杂宝，缦以绛纱。</p>
怀玉听到这宝壁横窗之后似有女子笑声。</p>
丘和笑吟吟的道，“这些妮儿也太不矜持了，不瞒二郎，这窗后便是要送入武家为媵妾的那两妮儿了，听说二郎要来，特意要来这里偷看，让二郎见笑了。”</p>
武怀玉听到这话，突然想到关于丘家的又一个传闻来。</p>
话说谭国公丘和归唐后拜左武侯大将军上柱国，丘和以年老请致仕回乡，李渊便特意在其老家武功，划出武功几县，特设了一个稷州，让丘和在家乡做刺史养老。</p>
从武德五年入朝，到武德六年回武功老家，他基本上都是武功，很少呆京师。</p>
每年也就是新年前后，会进京朝集呆一段时间。</p>
据说，丘和不管在外在京，他所居住的宅子，都会在客厅设一宝壁花窗，若是有贵族子弟或年轻士人才俊来拜访，丘和就会安排女儿孙女们在花窗后观看。</p>
若是有看中的，丘和就会主动提亲。</p>
当初丘和在交趾郡做太守，高士廉贬到交趾，前来拜见时，他就让女儿们花窗后观看，有个女儿看中高士廉，于是丘和便主动把那女儿送给高士廉为妾。</p>
甚至长孙无忌后来纳丘行恭嫡长女为媵，其实也是在他来拜访丘和时，丘行恭女在花窗后选中的。</p>
丘和儿子多，女儿也多，孙儿孙女也一大堆。</p>
丘家宝窗选婿的传闻挺广，反正丘家联姻很猛，姻亲遍及朝野。</p>
高士廉长孙无忌甚至阎立德阎立本等等。</p>
贵者位列宰相，也有年轻者还仅是国子监学生的。</p>
宝窗选婿这办法倒挺好，还挺开明。</p>
毕竟就算贵族间的政治联姻，可这样的方式，让女子们自己挑，谁看中了谁嫁，总也算是自己选的。</p>
“妮子们笑的这么开心，估计都很满意呢，不如就让她们出来见一下二郎，”丘和笑道。</p>
怀玉也没拒绝，反正这门亲事也不可能反复，今天上门来本来也是要谈这事，选个吉日，赶在年前接人过门。</p>
宝窗后不仅有丘行恭的嫡次女，也有丘行则的那个媵嫁女儿，另外还有一堆丘家的姑娘们，都要来瞧瞧她们的夫婿模样，也想看看长安这么有名的武青阳到底多了得。</p>
不过听她们笑声可知，应当是都比较满意的，毕竟武怀玉这皮囊确实不错，年纪轻轻又身居要职，高官厚爵，气质也是提升不少。</p>
丘和拍掌。</p>
“妮儿，出来吧。”</p>
于是乎，丘家两姐妹一起转出来拜见。</p>
别看丘家父子一个个高大魁梧，个个满脸络腮胡，豹头环眼的，但她家姑娘居然都挺好看，尤其是腿特别长，就是这单眼皮都不违和。</p>
或许是鲜卑族的胡汉混血原因，大长腿高挑个的丘家姐妹，确实有几分出乎怀玉预料。</p>
“我请人看过，后天就是好日子，腊月二十六，诸事皆顺，不如就后天吧。”</p>
丘和说道。</p>
“好，就按谭国公安排。”怀玉笑着回应。</p>
老丘拉着怀玉的手，“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在家就不用称什么国公、将军了，显生份，你要愿意就叫我一声阿祖，不愿意就喊我一声老丘。”</p>
怀玉倒没觉得老头占他便宜，人家把两个孙女都送给他为媵妾了，毕竟都是儿子们嫡出之女，哪怕丘行恭是庶子，但人家也是天水郡公、左武侯将军。嫡长子丘行则也是县公、刺史。</p>
以丘家的门第，本来这两孙女，起码也应当是嫁个刺史嫡子为妻的，哪有给人做妾之理。</p>
当然，给实封六百户的翼国公、雍州别驾兼民部侍郎判度支兼治书侍御史为媵又不一样了。</p>
就好比丘行恭嫡长女就是给长孙无忌做媵妾。</p>
武怀玉跟长孙无忌这是亲上又加亲了，之前长孙无忌跟他结了儿女亲家，武怀玉次子订婚长孙无忌第七女，现在怀玉跟无忌又都纳了丘行恭的女儿为媵，又成连襟了。</p>
果然，贵族之间都是亲戚。</p>
丘家客厅气氛融洽，这场合也没有人会提什么武怀玉得罪京兆韦杜、山东崔郑啥的，虽然这韦杜崔郑其实也都是丘家的姻亲。</p>
武怀玉能够以一已之力，同时得罪韦杜崔郑，那也是本事，丘和恭兄弟倒有过担心，但丘老头却直言儿子们太年轻。</p>
二十岁的六百户实封翼国公，能在这几家的阴谋下全身而退，甚至还加官晋阶，反倒是那几家，死了个前宰相的郡公嫡长子，死了个大将军驸马的县公兄弟，夺了一个国公爵，三个郡公爵，贬了几个名门子。</p>
这是圣眷正隆啊。</p>
眼下红的发紫，有啥好担心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