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福吓得迅速站起,连忙道,“副帅,末将的确曾派人试攻,绝无虚言。”
“禀副帅,水门处的确空无一人。不过……不过海船,却似乎少了一半有余!”探子补充道。
嗡!毛承禄只觉脑袋炸响,差点晕倒。海船,库晌,兵仗!怎么可能,这些官军到底是谁!他娘的,他们是不是官军啊,放着城池不攻,却去抢夺海船。简直……简直就跟劫票的海盗无异!
与此同时,徐再生领着他的船队,已经远离登州城,返回长山岛。海风狂啸,浪涛起伏如山。徐再生担忧地四视周围隐隐星星的船队,发令道,“传令各船,紧靠,勿走散一人!”
众水卒虽然惯使风浪,但类似的暴风雨,也还是罕遇的。连一贯不晕船的徐再生,也觉五腑六脏颠倒翻滚一般,恶心的难受。
“报,将军,一艘登州刚刚俘获的沙船离开船队,夏把总发来灯语,他已率三艘新船,追了上去,请将军放心!”
“什么?”徐再生脸色苍白,强忍昏眩,站起扶住舱壁问道,“离开船队?其他东江老卒的船只动静如何?”
“回将军,夏把总已灯语命令其麾下老卒,随将军回长山岛,未现哄乱!”
徐再生咬了咬牙,微微沉默,阴冷道,“打灯语,船队指挥权交与武总旗,带回长山岛戒备待命。杜其,郭安,李四海三队,率船随本将追上去!”
杜其,郭安,李四海都是在新卒训练考核中名列前茅,暂时担任领队之职,忠诚度徐再生相对比较放心。
直到次日凌晨,风浪渐平。夏广复率领的三艘新船,才追上了那艘逃跑的沙船。沙船倒也未作抵抗,反而降帆减速。夏广复的弟弟夏广平挥刀跳将过去,大喝,“七狗子,给老子滚出来!”
绰号为七狗子的沈七与一干东江老卒走出船舱,见夏广复也已上船,抬手道,“把头,沈七该死,不该独自一人离去,抛下诸位兄弟!”
夏广复大喝,“沈七,你到底在玩什么?身为老卒,你难道不知道,离阵私逃,为死罪吗?”
沈七丝毫不惧,反而掩不住内心的兴奋,激动道,“把头,我等从军,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图口饭吃,有个安身之地。可如今我们发财了,天下之大,自有我兄弟可去之处。何必在此,听那什么祈雨鬼使的命令,把我们一干老兄弟的性命,全部丢掉!”
“大胆!”夏广复怒喝,“沈七,你现在已经不是辽海上四处劫掠的盗匪,我们是官军,大明官军。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所说,皆为犯上逆言。快快自缚,随我回长山岛向将军请罪。我自保你不死!”
“把头!你跟我来!”沈七不答,反回身推开舱门,远远大喊道,“弟兄们,看吧,这是什么?这是白银,白花花的银子,足有十多万两!有了这些银子,兄弟们的下半辈子完全不用担忧,我们何苦还去沙场之上,流血拼命!把头,我们一起走吧!”
哗!船上众老卒顿时哗声起来,纷纷围上去,立刻被舱室内堆积的白银刺花了眼睛。夏广复更是愕然,原来,沈七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逃离船队。他说的不错,有这些白银,足够数百兄弟,几生不愁用度了。
“报,把头,徐将军率二艘新船,追了上来!”
“把头,虽然那姓徐的看似对你信任备至,实则对我东江老卒防范有加。我们快走吧,他们那些新卒,是追不上我们的!即使追上,我等也不惧他!”沈七见状,又劝道。
“大胆!”夏广复突然暴喝,“来人,给我把沈七捆起来!”
所有人都闻声不动,他们纳闷,不懂把头为何还要如此做!
夏广复狂怒,抽刀劈向舱壁,“弟兄一场,难道真要本将拔刀相向吗?给我把他捆起来!”
“是,大哥!”夏广平最先应道,上前独自捆起沈七,其他众卒,依旧一动不动。
沈七没有反抗,只是悲声道,“把头,沈七死不足惜,只是不愿我等一干兄弟,先后战死沙场啊。把头,听我一言,我们走吧!”
夏广复脸似冰冻寒霜,冷冷道,“我们是可以走,但你我的家人呢,他们怎么办?你沈七没有家人,我夏广复没有家人。但我们一干兄弟,大都已有妻儿,有人父母还尚在堂中!难道仅仅因为这区区白银,连他们也放弃吗?”
沈七沉默了,眼中强忍悲痛,低下头去。其他众老卒,更是从冲动中冷静下来,纷纷低头不敢对视夏广复的眼睛。
“全部各回船上,返回长山岛。立即向徐将军打旗语,吾已缚叛卒沈七,待回岛,交与将军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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