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有匈奴兵上前收尸和搬运伤者,韦闯也未把事情做绝,任由他们抬走了死伤者。
一番搏杀,时间推移到了正午,又是爬山又是战斗,双反都饥饿难耐,这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刚刚还相互厮杀,欲置对方于死地的敌我双方,竟然平静的坐下来埋锅造饭。
赵遵甚至能够闻到匈奴人烤羊肉的香味,看他们大快朵颐的样子,不像是刚打完仗的士兵,倒像一个个干完活在田间地头休息的农夫。
陈铎他们也一样,当了这么多年的兵,早已经把战场杀人当成了活计,和做工出夫一样,打仗就是打仗,不掺杂个人恩怨,杀人或被杀在战场上成为了最正常的行为,没有抱怨更不需要怜悯。
吃饱了饭,歇足了力气,第二波攻击开始了,匈奴人仍旧是顶着盾牌往前冲,冲到烽火台下面用石锤不断击打六棱钢锥,在付出了十几条人命之后,钢锥陆续被砸弯失去了原有的作用。长梯、飞索瞬间挂满了墙头,匈奴勇士在弓箭的掩护下奋勇登城。
这次韦闯不敢大意了,全员登城,烽火台的原守卫向他们派发武器。各式各样的武器看的赵遵眼花缭乱,很多他连听都没有听过。其中最常见也是配发最多的是一种类似于戈的长兵器,长两丈余,前面有个叉,两个人一杆可以轻松推翻敌人的长梯。还有一种带锯齿的短刃,比一般的匕首长一些,非常厚实。匈奴人攀城用的绳索里加入了牛筋,又浸了油,非常坚韧,普通的兵刃很难将其割断,只有这种锯齿形的兵刃才能勉强将其割断,但也要花很大的力气。
这种他们把一架一架的长梯推倒,把一条一条的飞索斩断,可匈奴的后援不断,推倒的梯子很快就有人扶起来,斩断的绳索又被人接起来,他们前赴后继无休无止。
赵遵他们人少,疲于应付,只能不断破坏匈奴人登城,杀伤敌人的数量远不如第一次。
这一次进攻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匈奴人累了,带着伤员退了下去,陈铎木然的坐在了地上,双手由于用力过度不停地发抖,如此短的时间内这么密集的攻击,是他从军十几年来仅见。
韦闯强打精神检点了一下损失,这才发现一个金家的子弟死在了角落里,一支骨箭穿透了他的脖颈,看样子死前进行了一番痛苦的挣扎,但当时战况激烈,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这个赵遵叫不上名字来的年轻人,成了第一个牺牲者,不过大家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
匈奴人没有给他们时间去缅怀死去同伴,一波又一波的攻势接踵而至,匈奴人没有想到攻破坚城的办法,还是用人去填,因为他们有的是人,一批打废了立马再换一批,而烽火台就这么点人,死一个少一个,得不到补充,用疲兵之计就能把赵遵他们拖垮。
日落前匈奴人打了四次,每一波二三百人,每一波攻击之间的间隙越来越短,一整天打下来,体力稍差的人有点扛不住了。
入夜山下的匈奴大营灯火通明,篝火绵延十几里,往山上送补给的队伍所举的火把宛如一条火蛇。
“看来匈奴人准备夜战了,昼夜不停的消耗我们,这是不想浪费时间,要一口气把我们吃掉!”陈铎一边利用战斗的间歇休息,一边瞧着山下的营火说道。
金仝看着不远处那些跃跃欲试的匈奴武士说:“以前匈奴来犯多是以围困为主,想在援兵来前困死我们,这次匈奴人是急茬,不惜血本的拿命来拼,这么打下去,我们不能睡,也不能休,累也累死了!”
赵遵听出了众人心中的惧意,望着云中郡的方向淡淡的说道:“我们看得到火光,云中郡的百姓也能看得到。左贤王急于拿下大青山烽火台,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诛心!诛灭城中的反抗之心。我们拖得一刻他们就多一刻的安生,拖一刻就消磨一分匈奴人的锐气,兄弟们可不能泄气啊。”
韦闯大笑道:“泄气?我还没打过瘾呢!告诉你一个经验,刚开始两天被围着打肯定又累又困,可只要熬过去这两天,就不觉得累了,甚至不觉得疼!”
陈铎奇道:“老韦你这话说的有点悬了,不觉得累还好说,怎么连疼都不知道啦?这怎么可能!”
韦闯笑道:“木了呗!麻木的忘了疼了,不过等这股劲过去了,骨头架子像让人拆散了一样,那滋味!爽得很!弟兄们,把烽火烧的旺旺的,给左贤王那老家伙驱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