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叛结束后金彪出榜安民,抚恤死难将士的家属,好一番忙活,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赵遵竟然向金彪请求不要杀害被俘的匈奴人,而是把他们集中关押,还派大夫为他们疗伤。金彪虽不理解,但出于对赵遵的信任和感激,还是照办了。
沙城的动乱平息了下来,赵遵找到了金彪,让他推荐一个熟悉草原和戈壁的向导给自己,金彪让把自己的妻侄薛延听后赵遵差遣。
薛延三十五六岁,十分精明干练,是金彪手下的得力干将,金酉生前的挚友,和辛逊也很熟络,沙城叛乱刚刚止灭金彪肯把他借给自己调遣实属不易。
赵遵指着云中郡附近山川地形图问薛延:“老哥,云中郡山川地志你都了然于胸,请告诉我,匈奴左贤王的主力可能会从哪个方向攻过来?”
薛延道::“匈奴进犯只有三条路,第一条从双鸦山口通过,穿越戈壁突然在云中西边的草原出现,第二条从野熊岭南下,穿过揦子河同样攻击云中西门,第三天最直接,绕过大青山直扑云中北门。”薛延边说边一一为赵遵指出三条进军路线。
“以你对左贤王的了解,你认为他会选择哪一条,或者走哪一条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薛延想了一会说道:“双鸦山地形绝险,只适合小股部队偷袭,不利于大军迅速通过。野熊岭这条路隐蔽好走,以往几次战争,匈奴人都选择从这个方向发起进攻,不过现在正值盛夏,揦子河河水暴涨,即使搭了浮桥,几万人马想全部过河也非一日之功,如此一来就失去了偷袭的意义,所以我猜测左贤王会从北边攻过来。云中郡以北一马平川,便于骑兵奔袭,以往匈奴人不选择从这个方向攻过来是因为有大青山烽火台的预警,城里能提前获悉匈奴来袭的消息加强防御,匈奴人吃过几次亏,才把这条进军路线废掉,而今大青山烽火台沦陷,城中兵力捉襟见肘,一直未能更换守卫,如果左贤王的主力趁夜突袭,肯定会打个冷不防。”
兀哈伊支说:“我们前几天才从云中郡出来,郡中戒备森严,即使失去大青山烽火台的预警,也不会这么不经打吧!”
薛延苦笑道:“这位军爷,城里戒严是因为‘平安火’刚刚熄灭,人心不稳,但不能一直这么严下去吧!人的精力体力毕竟有限不可能一直绷着,时间久了就会松懈下来,如果我猜得不错,混进城里的奸细这些时日会频频做下大案,杀人强奸盗窃,引起民愤,让官府疲于应付,分散兵力。而左贤王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集合他四散在草原上的队伍,等城防松懈下来之时,左贤王下手数万能征惯战的匈奴武士突然发起夜袭,城里的百姓就再也看不到初升的太阳了!”
陈铎、韦闯等人听出了一身冷汗,赵遵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他问薛延:“薛兄,左贤王集结大军需要多长时间?”
薛延说:“左贤王的领地是匈奴诸王中最大的,东西一千余里,南北也有一千余里,集结大军起码需要半个月,如果从袭击大河滩牧场开始算起,大军集结已到了尾声,甚至已经集结待命了!”
“左贤王的大军会在何处集结?”兀哈伊支不失时机的问道。
薛延盯着地图看了好一阵,手指停在了一个叫“神木林”的地方:“这儿,神木林,草原和山岭之间的一片大森林,盛夏时机即有利于隐蔽又方便避暑,神木林东边的大湖可以保住几万人和几万匹马的饮水。”
赵遵盯着神木林的的方向,看了半天,兀哈伊支等人以为赵遵有重要的事要交代,结果却出人意料,赵遵径直走了。
片刻之后赵遵来到了沙城的议事大厅,金彪和几个族中的长老正在议事,不过赵遵一到就发现这里的气氛非常古怪,细听之下才听出了端倪,原来金彪打算让女婿暂代城主之位,几个金姓的长老一致反对,态度坚决,和金彪呛了起来,双方都不让步,辛逊夹在当中左右为难。
“正好,赵老弟来了,你是金家的恩人,你来说道说道,我这决定对是不对!”
赵遵苦笑道:“金城主,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这是难为我啊!不过在这节骨眼上你要退位,有些不妥!可以等危机过去再提此事,那时也不为晚呢!”
辛逊也赶紧说道:“是啊,岳父,小婿毕竟不是金家的儿孙,怎好接替您的位子?”
“怎么不好?你不是我的女婿吗?”金彪转而怒向几个族弟,“你们几个白眼狼,沙城是咱们姓金的一家的吗?辛家在建城时出的力不比金家少吧!你都忘啦?还有,我让金顺这小崽子摆布的时候,你们都干嘛去了?最后还是辛逊带朋友搭救了我,这凭这一点,城主的位子传给他,我乐意!”
几个长老被骂的满脸羞臊,为首一个说道:“大哥,您教训的是,我们兄弟没一个争气的,不能替您分忧,不过城主的位子,也不是您一个人的,想给谁就给谁,得讲个传承不是。酉儿虽然不在了,可还有老二,老三,虽然他们哥俩都未成年,那也是您儿子啊!您把位子传给哪一个,我们都无条件的效忠!”
“唉,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金彪把辛逊拉到了几个人的面前,“哥几个,左贤王的数万雄兵说话就要杀来了,小小的沙城能抵挡的住吗?为今之计只能举族迁往内地避祸,我们孤悬塞外几十年,没人引路成吗?”
“大哥,你……你不陪我们一起走吗?”
金彪大笑:“我纵横草原戈壁数十年,老了老了,让我做丧家之犬,不可能!我哪都不去!我要留下来和沙城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