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胄一路疾驰累得气喘吁吁,猛喘了几口粗气,才说道:“老五,快……快上马!兄弟们让人给打了!”
赵遵先是一惊,旋即问道:“大哥在吗?”
赵遵此问颇有深意,此地民风彪悍,尚武之风盛行,农闲的时候乡民历来都会筹钱请武师来教授枪棒武艺和拳脚功夫。赵遵自幼承袭父亲的爵位,食邑千户,阡陌连于州县,富甲一方。赵遵的母亲聘请了很多大儒教他学问,学文之余赵遵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喜好练武。赵遵花费巨资请来名师教授郡中的年轻人练武,经过数年的苦学其中有五位年轻人功夫卓越,高出旁人一筹。这五个人结为异姓兄弟情同手足,赵遵年龄最小排老幺,牛胄行二,他们中最厉害的便是大哥许奉。许奉虽然是普通的农家子弟,但身高过丈,有横推八马之力,又精通马上步下的功夫,很少能遇到对手,赵遵问大哥在不在是变相的询问对手的实力。
牛胄急道:“在啊!老三老四也在,可都不是人家对手,让人家几下一个全都放倒了,我见势头不对才骑马来寻你,别废话了,快走!”
赵遵听到这儿不由得热血沸腾,连大哥都不是对手,自己肯定要会会此人!于是上马跟着二哥朝出事地点奔去。
路上赵遵询问二哥具体情况,牛胄详细的向赵遵讲述了一遍,今天一大早居住在附近的几十号小伙子来到林中新开辟的演武场习武练拳,晌午的时候不知道哪儿冒出了一个老头,他蹲在演武场边的草地上评头论足,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引起了很多正在练武的乡民的不满,几个年轻点的上去和他理论,不知怎么就伸了手,老头邪的厉害一下一个把上去理论的人都放翻了。其他人不干了,把老头围了起来,老人毫无惧色,练武的小伙子们一个个上,他一个个打,没有一个能在他手上过三招的,打闹声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在练兵器的许奉他们也被吸引了过去,刚开始小哥几个是去劝架的,可老头嘴不饶人,把小哥几个也惹火了,老三张仁和老四张义先后被撂倒,大哥许奉这才动手,可是他也只有挨打的份。
赵遵听罢暗自心惊,自己三个结拜的兄长哪一个都不是善茬,如果他们都不是人家的对手,自己去了又能怎样?
忐忑之间赵遵已经到了林中的演武场,到那儿一看笑话可大了!平日和自己一起习武的小伙伴躺了一地,不过身上都不见有伤,只是衣服上都是黄土,看样子没少挨摔。除了几个摔趴下累脱力的,大伙都坐在地上一齐看向场中央。
演武场的中央只剩下了赵遵的三个结拜兄弟,三哥张仁、四哥张义惨透了,头脸衣裳全是土,好像刚从灶台里钻出来的一样,两个人气喘如牛,勉强站着给大哥压场子。
大哥许奉也不轻松,前胸后背上都有被摔得泥痕,此刻已是汗流浃背,衣服湿透头发也打绺了,只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在硬撑。和他交手的老头,年纪也太大了,赵遵初时以为对方也就五十岁左右,筋骨强健气力未衰,未显老态。一见之下不由得大惊,这个老人起码七十开外,胡子眉毛都白了,弯着个腰看不出身材,然而装束迥异于常人。此时正是盛夏,老人却身着一身翻毛的羊皮袄羊皮裤,但在烈日暴晒和激烈的打斗下竟一丝汗都没有流。
老人嘻嘻哈哈的完全不把许奉的拳脚当回事,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松松就化解了他的进攻。许奉累得动作走形被老头抓住拳头拎小鸡一样扔了出去。
许奉也是了得,身子凌空转了半圈,单膝跪地好歹没趴在地上。许奉何许人几时吃过这样的暴亏,疾走几步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兵器,一杆生铁戟。许奉天生神力,惯用的长戟五六十斤重,虽然是马上的兵器,但在步下也耍得虎虎生风。
牛胄为人厚道,见大哥急眼了,动了真家伙,这几十斤的大铁戟招呼到了老人的身上,一下就得出人命,他就想上前劝阻,却被赵遵拦住了。
牛胄瞪着大眼珠子喝道:“老五,看出殡的不怕殡大!你打算让大哥背上人命官司吗?”
赵遵把手往下压了压:“这老头不简单,大哥未必能伤到人家,再看看!”
果不出赵遵所料,许奉的铁戟虽然厉害,但是老头躲得巧妙,十几招过去了许奉连人家的衣服边都没碰着,自己反而累得要舞不动了。
不过老头对许奉的戟法颇为赞赏,频频点头:“恩,有把子力气,铁疙瘩耍得比拳脚强多了!”
赵遵虽还不知这位老人身份,但看出他绝对是个世外高人,于是高声喊道:“住手!”说罢大步流星走向了正在争斗的二人。
许奉见自己五弟到了,虚晃一戟跳出圈外,扶着大戟大口大口的喘气,其实老人早就注意到了赵遵,可他还是故意损道:“哎呦,又来了个白脸的奶娃娃!”
赵遵心道这老头的嘴果真够损,难怪自己三个很有涵养的义兄会和他动手,不过赵遵还是给老人恭恭敬敬行了礼:“老人家,山野之人没有教养,惹您生气了,还请多包涵!”
赵遵的话已经说得很客气了,但是老头嘴还是不饶人:“不生气,不生气!闲的久了,胳膊腿都不利索了,拿这帮小崽子活动活动,挺好!现在活动的美了,找个地方睡觉去喽!”说罢迈着四方步就要走。
赵遵赶忙拦道:“老人家请留步!”
老人停住了脚步,回头道:“怎地?你也想伸伸手?”
赵遵微笑道:“见高人不能交臂而失之!晚辈不才,想请前辈赐教!”
老人怪笑了一下:“嘿,小白脸真会说话,罢了,你愿意挨揍,我就送你两拳!”
赵遵紧了紧袖口,把长袍塞进腰带里,紧趁利落往那一站,摆出一副讨教的姿态,老头还是那样,完全不把赵遵当回事,歪歪斜斜的看着他。
赵遵才十四岁,身体还没有长成,没有大哥二哥一样高大的身材和强劲的气力,不过他的功夫占着一个“灵”字,身法特别轻盈,围着对手滴溜溜乱转,对方往往抓不住他。
然而面对眼前这位老人,这个“灵”字却不灵了,他还没出手,老人已经将他动作看透,提前封住了他进攻的路线,让他无从下手,好在老人只守不攻,就算如此赵遵也能感受到老人深厚功力带来的巨大压力。
赵遵自惭形秽,只攻了十招便停手了,老人笑着点点头:“你这娃儿,年龄虽小却比大的机灵!”
赵遵红着脸一抱拳:“还请老人家指点一下晚辈的枪法!”
老头挽了挽袖子:“毛蛋孩子还会枪法,真是大言不惭!好吧,今天我老人家高兴,陪你玩玩!”
早已有好事的同伴给赵遵端来了一杆铁枪,铁枪虽然不及许奉的铁戟沉重,但也着实有些分量,赵遵双手持枪告了声罪,便使出了家传的枪法。
赵家枪法闻名天下从不外传,赵遵的父亲赵破虏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赵遵的枪法全是跟叔伯所学,练了四五年已经非常的精熟。
赵遵年纪虽不大,但是格外聪明,他观察多时,发现这位老人能耐太大了,自己的两下子给人家提鞋都不配,这种高人平日里寻也寻不来,如果能得到他的点拨,对自己大大的有益。于是使出了十成的功力,把自己枪法发挥了到了极致,围观的同伴都忍不住发出赞叹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