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的大寿热热闹闹地过去了。
必须承认,在那一天,太皇太后孝庄是全天下眼中最有福的老太太。
太和殿里接受皇室宗亲、满汉贵胄、文武百官的朝贺,御花园中开千席大宴……甚至于,康熙连刚刚高中皇榜的进士们也给拽了一把,将琼林宴跟孝庄的寿宴放到了一起,让进士们去给孝庄叩头。结果,这种做法在民间被传成是另一种形式的“冲喜”,是祈福求寿的上佳手段,也使得日后不少读书人在中了秀才、举人之后,总是能得到不少好处。
……
不过,热闹总有过去的时候。
大寿后一个月,费老头一行五人辞别康熙和已经被封为翰林院修撰的李蟠,转归满洲。而跟着他们一起的,还有康熙命内务府拨派的三千户旗人,总共一万两千余人。这些人是奉命跟费老头一起去奉天开荒的,而且,为了不惹人反对,也让这些旗人不敢抗命,康熙在圣旨里指出这些人是:“为太皇太后经营庄园”。也就是说,这些旗人如果不愿意去满洲,那不是不想为太皇太后孝庄效力,也就是等于想让皇帝心里不爽,那是比得罪皇帝本人还要严重的罪行,也就差不多是找死没商量了。
所以,这一万多旗人,除了几个家里头关系硬的在临走之前东托西求终于得以免除此次“徭役”的之外,绝大多数,都老老实实的跟着费老头一起回到了奉天。
而这些人前脚走着,北京城里的内务府就忙成了一锅粥。
为这些人购置农具、粮食、牛羊马匹的活计可实在是不轻。尤其是购买的清单是费老头出具的,所以,对内务府的官员们来说,这就更加不好办了。
因为,费老头出具的清单里面,不仅有物,还有人!木匠,铁匠,手饰匠、裁缝匠、泥瓦匠、郎中……反正只要是有这种行业,费老头差不多都点明要了一些,尤以木匠和铁匠最多。于是,最后一划拉,拖家带口的,三千多口子汉人也跟着到了奉天。
这么着又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好不容易把事情都弄得差不多了,知情人在瞅着其他地方的同时,也把不少的注意力分到了奉天。
可是……费老头却在这个时候沉寂了下来。
……
“费大人,这可怎么办?那些旗人……简直就是,唉!费大人,他们连作种的粮食都吃了,这奉天的库存本来就不多,明年难道还要朝廷拨粮来吗?佟大人他也不管一管。”杨中讷,新科传胪,也就是二甲第一名,被费老头朝康熙要来当了奉天府治中,正五品衔。他口中的那个佟大人可不是佟国维,而是和他一起来奉天的,佟国维的堂弟佟保,领的是正四品的奉天府丞。
本来,杨中讷身为传胪,按照惯例是出任翰林院编修,那不过是个正七品的官,而且还只是个闲散的职位,根本就不可能跟五品治中相提并论,而且,他现在是此次恩科中,目前出任官职最高的,可以说是同窗第一人,就连颇受关注的李蟠也只是当了个从六品的翰林修撰,比他还差着三级呢。所以,对把他要来的费老头,杨中讷是打心里感恩戴德。
“吃得那么快?他们不是有口粮的吗?”
“口粮是有,可是,这些人在路上就把口粮给卖了大半,如今,吃的不够,当然就吃粮种了……”杨中讷急道。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些旗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早就听说旗人蛮横,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哪里是蛮横?根本就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滚刀肉!
“呵呵,别急嘛!中讷,我向皇上把你要过来,主要是想让你来协调那些汉人的问题的,至于这些旗人,嘿嘿,本官自有应对之法!……”费老头嘿嘿笑道,根本就没把杨中讷所说的话放在心上。
“费大人,您难道已经有了法子?那您就吧,别让下官等得心急了。”杨中讷说道。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啊……中讷,最近来奉天的汉人人数已经达到了多少?”费老头笑了笑,正色问道。
“加上那原本跟着咱们来的匠人之家,如今已有近万人……”杨中讷说道。
“近万人?嘿嘿,果然不出我所料……”费老头得意地笑道。
“费大人,您早就知道?”杨中讷睁着两只不算小的眼睛,直愣愣地朝费老头问道:“难道您早就知道这些旗人后面会有汉人跟来?”
“不仅后面,就连前面、里面,也都有汉人跟过来……”费老头笑道。
“下官不明白!”杨中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