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静潇僵在原地,她虽然没有回头,却也知道,白煦已经离开了。【】
寒冷的夜风从背后打透她不太厚实的裙袄。使得她不自觉地环紧自己冰凉的臂膀。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握住她的手,温柔地唤她一声,“娘子……”
于静潇失魂落魄地走回木屋,挑了挑灯芯,使得室内一片光明。
她拿起针篓中已经基本缝制完成的衣衫,将那领口的纹饰,绣成万字不到头。
在最后一针绣完时,窗外已经传来鸡舍里那只秃毛公鸡的打鸣声。
于静潇摸着上面由粗陋到细致的针脚,轻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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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时,身着紫裘貂皮大氅的白煦,回到木屋。
只见屋内收拾得一尘不染,正当中的木桌上,放了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衣。衣服上留了张字条,只有寥寥数字。
“我走了,勿寻。”
白煦的手指滑过纸条,最后停在衣服领那细致的针脚上,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声。
莫言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白煦淡然问道:“她在哪儿?”
“回王爷,郡主约在半个时辰前进山去了。现在织锦正远远地跟在后方。因您吩咐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现身或是让郡主察觉到我们的存在。所以织锦并未出面阻拦。”
白煦甩袍转身,“走,去找她。”
太阳升得老高时,于静潇终于爬上了自己要来的那片山头,虽然这三个月来,她已习惯自食其力地劳作,体力大胜从前。但是爬雪山这种既有难度,又有技术含量的体力活儿,还是把她累了个半死。
她刚刚拨开一根树桩上的残雪小坐不到半刻,就听下方传来轻功高手,踏雪而行的轻盈脚步声。
于静潇腾地一下站起身,向着七八米外的断崖跑去,在几乎踏出断崖时骤然停住脚步,身后同时响起一声惊呼。
“郡主!”
于静潇慢慢回头,看到一脸惊恐的织锦时,却丝毫不觉意外。
现在大雪封山,枯林荒山间不见一只生灵,若是有些微的响动,都会格外惹人注目。织锦未防惊动于静潇,只得在几十米外远远地跟着她。
织锦见于静潇神色平静地爬山,虽不知她是何用意,却无论如今也想不到,她的目标竟是这处断崖。因此当她发现事有不对,才急忙跃下树向这方奔来,可是于静潇已经立在仅隔半步之遥,便坠入谷底的悬崖边。
“郡主且不可冲动!凡事等王爷到了再说!”织锦不敢再冒然踏前,只得在七八米外停住。
于静潇歪头向下瞅了瞅,只见四五十米高的断崖底部,是一湾倒灌回来的海水,咸湿之气隐隐扑来,可清晰地闻及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
就在这时,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已疾速出现在山坡下,远远望见这里的情形后,皆是一顿,随即以更快的速度向这边掠来。
白煦在离于静潇五米外的地方停下,而莫言和织锦,也悄悄地绕到了两侧,三人将站在悬崖上的于静潇半包围住。
“潇潇,你这是干什么?”白煦的表情依旧温文无波,只是目光却紧迫得吓人。
于静潇若无其事地道:“早起睡不着,就来山上散散心。对了,我不是让你不要出来找我吗?”
白煦的目光紧了紧,“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家?”于静潇不屑地勾勾嘴角,语气一片清冷,“我们什么时候有过家?”
白煦微垂了一下目光,还是平静地道:“就是我们一同生活了三个月的地方。”
于静潇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愤怒,嘲弄道:“就是王爷作弄了我三个多月的地方吗?”
白煦抬起眼,深深地凝着她,“你如果认为那是作弄,我无话可说。”
于静潇的心头一抽,硬生生地别开眼去,深吸了一口气后,敷衍地笑道:“王爷肯屈尊降贵地来到这里,演了这三个月的戏,也实在是难为王爷了。”说着,沉默了良久,回忆过这三个月来的种种,才又转睛望向他,语气带了几分无奈,叹道:“这三个月,我过得很快活。谢谢你了。现在,你走吧。”
白煦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并缓缓踏前一步,“潇潇,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对你,本王不会放手。”
于静潇浑身一震,神情气恼,“你这人讲不讲理。有你这样死缠烂打,没完没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