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的交错,有人在恍惚之间看到厮杀地带后面的情形:荡虏军最著名的野战小炮正对着这里。
又要耍用炮火打断前后衔接的把戏了。
前进的路子被枪兵给挡住了,最合适的做法绝对是推下去,因为后续的步兵被火炮一哄,就又无以为继,刚刚冲过来的这点步兵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或许还能支撑一会砍杀一会,但最终的解决却已经注定:必然会被消耗掉。
但催促前进的战鼓声依旧响的惊天动地,后面的满洲主子要他们前进。
后退半步,督战队的刀子也不是吃素的。
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前面的清军已经被逼上了绝境,只能拼死一战了。
往前冲,或许还有一丝胜利的可能,若是后退的话,连一点点机会都没有。前后左右都是个死,还不如舍命一搏!
“散开,火炮要来啦,散开,前冲。”
军官们挥舞着腰刀疯狂大叫着。
前冲之时必然需要密集的队型,但官长的命令却是散开,看似相悖的命令完全是出于无奈。
聚集在一起肯定会首先招来火炮的轰击,还不如散开一点。反正也是用性命豪赌,队型不队型已经不重要了,只期盼后面的兄弟能够象自己一样不怕死,只要他们能顶着荡虏军的火炮冲击过来,把前队后队衔接起来,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火炮的轰鸣已经让人麻木了,那腾起的烟柱和四射的沙尘,一个个冒着白色烟雾的弹坑和支离破碎的尸体,已经很难再让人生出任何激动的情感,仿佛这一切本就是战场的一部分,已根本不值得去注意。
清兵卡在这里,进退无路,简直就是炮兵最好的靶子。
一轮密集的炮击之后,弥漫的硝烟和激荡而起的沙尘渐渐散去,战场之上的情形已如修罗地狱。
数不清的刀枪杂乱的散落着,上千个清军已道在自己的血泊当中。很多人的尸体已经支离破碎,连个囫囵尸首都落不下,就算是战后有人收尸只能用布袋来装了。更多的则是被直接打成了筛子,或者死透活着还没有完全死透,全身上下布满大大小小的孔洞,每一个孔洞都在流淌着鲜红、暗红的血迹,如同堤坝上无数的蚁穴。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后面的士兵,他们被炮火直接集中,大半个身体已不知飞到了哪里,残余的小半个身体早已焦黑如炭,还在冒着丝丝缕缕的青烟,如同烤架子上快要烤熟的肉块儿……
后面督战的旗人主子可不管这些人的死活,依旧用狼嚎一般的声音大吼着:“冲,往前冲,后退者斩,快冲!”
多铎已经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冲上去,一定要为最精锐最核心的八旗披甲战兵扫清前进的道路,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在所不惜。如果新近归附的炮灰不肯去送死,那就直接让他们去死。
旗人主子那带着鲜血的长刀,还有和鲜血一样通红的眼珠子,逼迫着清兵发出了绝望的呐喊,再次不顾一切的席卷而来。
这一次,清军的支援力量比上一次更加凶猛。
数不清的箭矢划破天空,投射下一团阴影,在头上“漂”过。
对面的荡虏军也在房间,细小的弓弦嗡鸣之声仿佛厉鬼的哀嚎。
“啊!”短促的惨叫声中,一个清兵军官中箭,正要倒下之时,身边的兵弁赶紧将他扶住,不顾一切的拖着他的身体往后退,要不然就算不被射死也早被踩死了。
“千户大人,这仗没法打了。”
这个亲信还在使用着以前的称呼。
这仗确实打不得了,前进的话,不是被捅死就是被射死,反正都是死。若是后退,又会被满洲主子一刀砍死,也没有活路。
若是旁人说出这么泄气的话,军官肯定大喝一声“蛊惑军心者斩”然后拔刀砍死这个小兵,但他却没有那么做,因为这几个把他拖下来的士兵都是他的亲信。
战场之上,生死一瞬,若不是心腹亲信,谁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帮扶别人。
“不打还能怎么样?”
那几个亲信相互对视一眼,似乎已经取得一致意见,用带着硝烟味道的语气说道:“千户大人,咱们降了吧,或许能挣一条活路出来!”
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