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兆大刺刺的说道:“你们的皇上是在这里吧?去告诉他,我来了!”那卫士惊疑不定,说道:“阁下是——”
长孙兆怒道:“你是不是大内侍卫,今晚奉命在此轮值的?”那卫士道:“不错。”
长孙兆哼了一声,怒气更浓,说道:“你既然是奉命在此值夜的大内侍卫,那你怎能还不知道你们的皇上今晚是要在养心殿等候谁人?我是瓦刺使者长孙贝勒!”
刚刚上过阁楼的那个老卫士袁奎上前说道。”你当真是长孙贝勒?何以不见……”
他正在想问为何不见有太监陪同,按照双方原定的办法,是应该有个司礼太监汪直派来的亲信,手拿一面可以在禁苑通行无阻的铜牌作为信物,带引密使前来的。长孙兆早已满肚闷气,哪里还能按捺得住,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即大怒喝道:“岂有此理,我不是长孙贝勒谁是长孙贝勒,我还没有责问你们捣什么鬼,你倒盘问起我来了!滚开,我自己会进去见朱见琛,用不着你们通报了!”
袁奎是最忠心于皇上的老卫土,一听长孙兆直呼皇上之名,亦是不由得心头火起,“即使你真的是瓦刺使者,如此气焰,我也不能让你去冒犯皇上!”
“对不起,宫中自有礼仪,请阁下稍待!”袁奎冷冷的拦在他的面前。
长孙兆大怒喝道:“什么狗屁礼仪,滚开!”
袁奎作势虚拦,双指对着他一掌推来的掌心劳宫穴,左手三指虚扣,那是“龙爪”极厉害的一招,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长孙兆大吃一惊,情知不是袁奎对手,慌忙缩回手掌。
“阁下倘若真是瓦刺使者,请自行尊重。”袁奎的“龙爪手”招式未收,淡淡说道。弥罗法师忽地大踏步走上前去,眼睛里就好似没有袁奎这个人站在他的面前似的。
袁奎一手抓下,弥罗法师挥袖一拂,袁奎踉踉跄跄的接连退出了六七步,还要转了两个圈圈方能稳得住身形。原来弥罗法师在这一拂之中,已经用上了第八重的龙象功。还幸对手乃是袁奎,倘若换上了另一个大内侍卫,早已跌得爬不起身了。
弥罗法师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知道厉害了吧?贝勒,咱们这就进去,看谁还敢拦阻?”
就在此时,忽见一个小太监手摇折扇,走了出来。这个小太监不用说就是云瑚了。云瑚折扇一指,喝道:“何事喧哗?”袁奎说道:“有自称瓦刺使者的人求见皇上。”
云瑚说道。”皇上知道了。皇上有旨,传那个自称长孙兆的瓦刺使者进见!长孙兆怒道:“岂有此理,我分明是瓦刺使者,什么自称不自称的?”
弥罗法师已知内中定有蹊跷的,说道:“贝勒先别动气,咱们见了朱见琛再问个清楚。”
云瑚又是折扇一指,“只传自称是长孙兆的人,这个和尚不许进内!”
弥罗法师是瓦刺的国师,论地位还在长孙兆之上,一听朱见深如此“宣召”,气得七窍生烟。
此时养心殿里面的卫士已经都跑了出来,袁奎作了一个手势,登时对弥罗法师采取了包围临视的态势。
弥罗法师见如此阵势,倒是不能不脑袋清醒一些了,“我把这些鸟侍卫全都杀尽不难,但如此一来,岂不误了大事?罢罢,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且权忍一时之气,让长孙兆去和朱见琛说个明白。只要他一签约,那时我们要他怎么样他就得怎么样,还怕他不依从咱们的意思重罚这班不知死活的卫士。”
弥罗法师不敢发作,长孙兆也只好蹩着一肚皮子气,独自跟随云瑚上那阁楼了。
假扮长孙兆的韩芷早已换回太监的服饰,被点了穴道的白登和姜选仍然有如泥塑木雕的站在房中。
陈石星本来是作书生的打扮,此时多挂上一串朝珠,充当文学侍从之臣侍立在朱见琛身旁。
云瑚把长孙兆领进御书房,关上了厚厚的房门。
长孙兆不知白登和姜选是被点了穴道,见他们站立的姿势,心头气上加气,“岂有此理,朱见琛竟然放任这两个卫士如此装腔作势,可吓唬得了谁了?”他大刺刺的说道:“瓦刺大汗命我问候大明天子安好。”
朱见琛“唔”了一声,并没给他“赐坐”。
长孙兆忍不住便大声说道:“我是来和皇上商谈和约的,请问皇上,你们的人捣什么鬼,一再对我……”
“无礼”二字他尚未曾吐出唇边,倒是从陈石星口中喝出来了。
陈石星喝道:“长孙兆,你在皇上跟前,胆敢如此无礼!”长孙兆只道他是文学侍从之民,朱见琛叩他参与机密,不过是要他在和约上斟酌一些字句的,压根儿就不把他放在眼内,听了这话,不由得更是心头火起,喝道:“我还没说你们,你们倒说起我来了。哼、哼,你是什么东西,我和你们的皇上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儿?”
长孙兆这番嚣张的举动早已在陈石星意料之中,如何对付他的办法,他也早已和朱见琛商量好了。当下向朱见琛抛了个眼色。
朱见琛一来是必须先保得自己的安全,二来长孙兆如此气焰凌人,他身为九五之尊,面子上也挂不住,不觉也动了气,于是他即按照陈石星刚才对他的“吩咐”,一拍桌子,说道。”你是代表瓦刺大汗来与朕讲和的使者是不是?”
他这一拍桌子,虽然拍得不重,已是把长孙兆吓了一跳,当下瞪着双眼说道:“不错,我是敝国大汗的全权使者,皇上,难道你还不知?”
朱见琛道:“联知道。但这位陈学士是谁?你知不知道?”
长孙兆听这口气,猜想陈石星定是得宠的近臣,但仍傲然说道:“他是何人?他出言不逊,陛下难道还要袒护他么?”
朱见琛道:“他是朕的钦差大臣,你要讲和,先和他说。”长孙兆又惊又怒,说道:“这是关乎贵我两国国运的大事,陛下何须另派钦差,一定要的话,也请陛下换一个人。”
朱见琛道:“你们的大汗派谁来作使者,朕管不住。朕派什么人和你商谈,你们也管不住。你知道你是站在什么地方说话?在这里就得由联作主!”他在陈石星监视之下,鼓足勇气把陈石星教他这番说话像念书一样念了出来,声音已是禁不住微微颤抖,但也正因如此,就更显得似乎是动了气了。
长孙兆做梦也想不到朱见琛会这样斥责他,不觉倒是噤不敢声了。
陈石星冷冷说道:“我在听你求和之前,先要问你,你知不知罪?”
长孙兆道:“我有什么罪?”
陈石星道:“你既是瓦刺使者,理应知道使臣的礼节。为什么见了我们皇上,还不下跪?”一声喝道:“跪下!”伸出手来按他了。
长孙兆即使想要跪下,此时也不甘愿如此被人强迫,他气得七窍生烟,骈指便向陈石星肘尖的“曲池穴”一戳。他是要令陈石星变作滚地葫芦,摔在地上爬不起身他才下跪。
哪知他的指尖触着陈石星的手臂如触铁石,分明是点着了“曲池穴”,陈石却是神色丝毫不变,反而是他“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陈石星的手掌已经搭上他的肩头。这一下长孙兆更是禁受不起,肩上就似压了千斤巨石般,不由他不双膝一软,就跪下去了。
陈石星道:“好,你说吧,贵国意欲怎详讲和?”此时方把手松开。
长孙兆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来朱见琛是有意折辱我的。这人哪里是什么学士,分明是个顶尖儿的武功高手。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把和约谈妥了再和他算这笔帐吧。”此时他已知是有点不妙,和约恐怕也未必谈得成功了,但总还是要试一试的。
于是他抬起头来,亢声说道:“三个月前,和约早已拟好了。如今我只是来向陛下,何以迟至如今未签。”
朱见琛道:“陈学土,你把那份和约草案掷还他!”
陈石星一声“领旨”,把龙文光和瓦刺使者三个月前所拟的那份和约撕为两半,掷在地上。长孙兆气得双眼发白,“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见琛道:“化干戈而为玉帛乃是朕之所愿,不过如何签订和约,你们可得依从朕的!”
长孙兆道:“这和约草案是贵我两国经过反复磋商所拟定的,要修改也只能作文字上的斟酌。”
陈石星喝道:“住口!你是跟我们的皇上说话,岂可如此嚣张!须知草案就是草案,并非定案,我们自有我们的主张,岂容你妄加干涉!”
长孙兆刚刚吃过他的苦头,见他声色俱厉,倒是不禁窒住了。”
半晌,他方始松过口气,咬着牙根,冷冷说道:“好吧,那么依你们之见,这和约应该如何签订?”
朱见琛道,“陈学士,你和他说。”
陈石星道:“中华是礼义之邦,你们战败求和,我们亦不为己甚。皇上圣裁,可以准你们求和,只须你上一道谢罪的奏表就行!”
长孙兆道:“什么话,要我们谢罪?”
陈石星道:“是你们出兵侵入我们的国境,难道不该你们谢罪,反而要我们赔礼不成?”
长孙兆道:“给你一点面子也未尝不可,但我们所提的条款:一、贵我两国合剿边境的‘土匪’;二、贵国必须在大同撤兵;三、并割左云右玉几个地方;四、——”
话犹未了,陈石星一拍桌子便斥责他道:“你好大的口气,你们打了败仗,还要我们割地、撤兵、求和?这些条件,本来应当是你们承担的,如今我们格外开恩,只须你们谢罪撤兵,便算了结,你们还想怎地?”
长孙兆道:“皇上三思,贵国依靠草寇总是不能成事的,不错,我们最近是曾受到一点小小的挫折,但只要我们再发大军……”
陈石星冷笑道:“贵国大汗若再执迷不悟,穷兵黩武,那我们也只好再好好的教训你们一次!你要发大军,尽管发来好了!”
长孙兆此时已是不禁心头起疑,“这个什么‘学士’怎敢在他们皇帝跟前如此说话?好,不管他是谁,我只吓朱见琛就是!”
于是他一板脸孔,拾起头来,傲然说道:“皇上,你必须乾纲独运,别听奸人拨弄,否则,哼,哼,……。”
口气咄咄逼人,朱见琛不觉也有一点火,冷冷说道:“否则怎样?”
长孙兆亢声说道:“否则我们大军一到,玉石俱焚,只怕你这个皇帝宝座也坐不稳!”
朱见琛纵然心里害怕瓦刺,此时亦已按捺不住,怒道:“你对朕说话,岂可如此无礼!”
陈石星蓦地出手,把长孙兆一把抓了起来,说道:“瓦刺使臣,侮慢皇上,犯了大不敬之罪,若不略加惩戒,有失国家体面。”
朱见琛怒气发作过后,心里倒是害怕收不了场。但陈石星是为了维护他的面子,而且陈石星就在他的身边,瓦刺兵则在千万里外,此时他害怕陈石星自是要比害怕瓦刺的“大军弟到”更多。于是只好含含糊糊的说道:“爱卿说得是,那么应当如何处置,由你替朕作主吧!”
陈石星应了一声:“领旨。”便轻轻使出了分筋错骨的手法,把业已抓住手中的长孙兆摔倒在地上,长孙兆痛彻骨髓,强忍着不哼一声,喝道:“看你们能把我怎样?……”他本来还想再骂下去,哪知陈石星的分筋错骨手法十分厉害,透进他骨节的内力此时方始发作,登时好像有千百根利针插进他的骨节一般,终于他是忍不住呻吟起来,底下要骂人的话也骂不出来了。
陈石星道:“按说你欺侮别国君主,该当死罪。如今姑且看在你是使者的份上,两国交兵,不斩来使,饶你一命。”说至此处,故意顿一顿。
长孙兆不禁又得意起来,“谅你们也不敢杀我,只要我保得住这条性命,此仇必报!”他痛得说不出话,也不敢说话。但得意的神色却不觉露了出来,脸上挂着冷笑。
陈石星继续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好,略施薄惩,就打四十大板吧。”
云瑚与韩芷齐声说道:“遵命!”登时把长孙兆掀翻,按在地上,就打他的屁股。御书房内,板子是现成的。
韩芷按住了他,挥动板子,僻僻啪啪就打起来。
符坚城匆匆忙忙赶到养心殿,此时他的手下还在对弥罗法师采取包围监视的态势,符坚城一见这个情景,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
符坚城把袁奎拉过一边,悄悄问道:“怎么只有弥罗法师在这儿,长孙兆呢?”
袁奎说道:“皇上只许长孙兆进见。”
符坚城是知道弥罗法师的身份的,说道:“怎的皇上会下这道命令?是皇上亲口吩咐你的吗?”
袁奎说道:“不是。是一个小太监出来传令的。但这个小太监手上可有皇上的御扇为凭。”
符坚城道:“这个小太监你们以前没有见过?”
“没有见过。”
“他是怎样进来的?”
“他是汪公公派他带引长孙兆来的。对啦,我忘记告诉你,事情可真有点古怪,那个长孙兆不是这个长孙兆。”
符坚城大吃一惊,“果然是有人假冒了。”说道:“你们千万不可得罪弥罗法师,和他一起来的那个长孙兆是真的。我现在马上去见皇上!”
符坚城刚刚踏上阁楼,便听见板子打屁股的声音,这一惊非同小可,不过他还不敢断定是打长孙兆的屈股,连忙快步奔前,叫道:“皇上,皇上!……”
哪知还有更令他吃惊的事情在后头,他刚叫了两声“皇上”,尚未来得及奏请暂停板子,便听见皇帝的声音喝道:“是谁胆敢未经宣召,擅自上来?”
符坚城只好止步,朗声说道:“是奴才符坚城回来了。”
他是大内总管的身分,又是本来随侍皇帝,刚才奉旨出去迎接瓦刺使者的。如今回来,乃是顺理成章之事,按说无须经过“宣召”。他以为朱见琛听出他的声音,自必叫他马上进去。
哪知心念未已,只听得朱见琛已在厉声说道。”这里用不着你!用得着你的地方你却不去,这是对朕的忠心吗?”
符坚城吓得在御书房的门外跪了下来,“请皇上明示。”
朱见琛道:“楼下何事喧闹?”
符坚城道:“这个、这个……”
朱见琛道:“你不必替外人遮瞒了,是否那个瓦刺国师闹事?”
符坚城只好据实禀报:“是、是弥罗法师想求皇上赐见。”
朱见琛峻声说道:“朕已有令不许他上来,他还敢胡闹,目中还有朕吗?符坚城,这里用不着你,你快下去制止他的胡闹!”
朱见琛这番说话是陈石星教他讲的,符坚城怎能知道?
不过他虽然未明真相,却也不由得大起疑心了。突然“乾纲大振”的朱见琛,可不像他所熟悉的皇上所为。
长孙兆在重板责打之下说不出话,但呻吟还是可以的。他知道符坚城来到,“哎哟,哎哟!”的大叫起来。云瑚可不便点他哑穴。
符坚城也隐约听得出是他的声音了。
但他可不敢冲进去。
要知皇帝“金口”一开,便是圣旨。他亲耳听得皇帝厉声斥责瓦刺国师,既敢斥责瓦刺国师,那么打瓦刺使者的屁股也是寻常事了。他想万一自己判断不准,打瓦刺使者确是出于皇帝的主意,那么他这一进去就是违抗圣旨,罪名如何担当得起?如此一想,断是只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了。
再者他也是个老谋深算的人,心想假如皇帝真是受人挟持,他这一进去,岂非促使朱见琛更加处于险恶的境地?那些人当然是要把皇帝挟作人质的,弄得不好,甚至可能连累皇帝送命!
无可奈何,符坚城只好一声“领旨”,匆匆又跑下楼。楼下面是闹得更加不可开交了。原来弥罗法师亦已听出了是长孙兆遭受责打的呻冷声了。
弥罗法师一见符坚城出来,登时喝问:“你们的皇上究竟在捣什么鬼?我听见了长孙贝勒的呼叫声!”
符坚城也怕他真的打上去,只好两边掩饰:“国师,也许是你听错了吧。请莫多疑,稍待片刻。”
弥罗法师大怒道:“什么,你不是奉命请我上去的吗,还要我在这里等待,你们、哼、哼,连同你们的皇上在内,难道一个个都不想活了?”
袁奎是最忠心皇上的,禁不住气得七窍生烟,厉声斥道:“我对你以礼相待,你可也得自己放尊重一此,岂可说话如此放肆。”
一班大内侍卫也受不住他这股气焰,登时围拢上来,剑拔弩张。
弥罗法师喝道:“我不屑理会你们,符坚城,你陪我上去!”
符坚城缓缓说道:“对不住,我是奉了皇上圣旨,在这里陪伴你的!”
弥罗法师大怒喝道:“什么,你也不许我进去?”
符坚城道:“不是我不许,是皇上请你暂且留在这儿!”
弥罗法师喝道:“岂有此理,我偏要去见你们的皇帝小子问个明白,看你们留得住我留不住我?”
大喝声中双臂一振,把两名大内侍卫弹出一丈开外。
符坚城无可奈何,只好出手,弥罗法师一掌推来,他使了一招拂云手,以柔克刚化解对方力道。
但他的功力本来略逊弥罗法师一筹,而且他又不敢全力施为,结果弥罗法颁这一掌之力虽然给他卸去了六七分,他亦已身不由己的退出了几步,打了一个盘旋方能稳住身形。
袁奎喝道:“你敢再胡来,我们和你拼了!”两名大内侍卫摔得头破血流,激起了公愤,剩下的也还有十名之多,一拥而上。弥罗法师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刚才与符坚城试了一招,方知他是未尽全力,心里一想,若然真个大打起来,符坚城加上了十名大内高手,只怕自己非吃亏不可。于是只好站在原地,色厉内茬喝道:“符坚城,我可以暂且给你两分面子,你也必须给我一个明白,上面闹的究竟是什么事情?”符坚城道:“我不知道。”
“那你见到了我们的长孙贝勒没有?”
“没有。”
这一下弥罗法师更是叉惊又怒了。
他哼了一声,指着符坚城道:“符坚城,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干什么的,难道你还未知,我是大内总管!”符坚城忍受不了他这气焰凌人的态度,不觉亦是有点动气了。
“你既是大内总管,如今有奸细混入官中,你为何不去查个明白?”弥罗法师喝道。
符坚城心头一凛,硬着头皮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有奸细混入宫中?”
“我们的长孙贝勒在宾馆被人暗算,一套衣裳也被人偷去。我和长孙贝勒到了这里,你们的人居然又怀疑我们的身份,你说老实活,是不是另外有个长孙贝勒先我们而来了?”
要知弥罗法师并不糊涂,虽然刚才他没有听清楚袁奎和符坚城的悄悄耳语,但有人冒充他们一事,他则是早已想到了,料想袁奎就是告诉符坚城这件事情。
符坚城双臂一拦,说道:“法师,请你稍息怒气,听我一言!”
弥罗法师怒道:“真假分明,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话虽如此,毕竟对符坚城还是有点忌惮,迈上两步,又停下来。
符坚城道,“正如你所说的,事情终会水落石出,你何不稍待片刻?长孙贝勒就会出来的。”
弥罗法师哼了一声,说道:“谁知道你们这个糊涂皇帝如今是把我们的长孙贝勒怎么样了。要是你们害死了他,难道叫我在这里等他一辈子?”
袁奎怒道,“你一再对我们的皇上出言无礼,可也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符坚城悄俏吩咐一个侍卫,叫他出去,尽快的召集其他大内高手火速赶来养心殿。同时告诉他,在御花园里亦已发现奸细。
别处侍卫未来,长孙兆先出来了。
他是哼哼卿卿,从楼梯滚下来的。
四十大板打得他皮开肉裂,不过他的内功甚为深厚,外伤虽重,其实还是禁受得起的。他故意从楼梯上滚下来,为的正是要激怒弥罗法师,好给他出这口气。
弥罗法师这一下果然是怒火攻心,忍无可忍,叫道:“长孙贝勒,谁把你打成这样?”
长孙兆爬了起来,说道:“还能有谁,当然是他们的狗皇帝了。”
弥罗法师大吼一声,就冲上去,喝道:“你们居然敢对我们的使者如此侮辱,我非和你们的狗皇帝算帐不可!”
袁奎怎能听得进“狗皇帝”三字,他比弥罗法师更加气怒,喝道:“不管他是谁,掌他的嘴!”
另外两个侍卫也是忍无可忍,跟着袁奎,立即上去揪打。弥罗法师双掌齐飞,打翻了袁奎,连环飞脚,又把两个卫士踢倒。
情势紧急,容不得符坚城分辨,只好先上去阻拦。“篷”的一声,两人对了一掌。符坚城“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两人的功力本来相差不远的,但由于符坚城不敢全力对付,这就吃了大亏了。
众侍卫见总管喷出鲜血,不知他伤得如何,人人又惊又怒!此时谁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即一拥而上。
弥罗法师脱下袈裟,喝道:“挡我者死,避我者生,我非得找朱见琛这小子算帐不可!”
袁奎本已被他打翻,伤得比符坚城还重,但听得弥罗法师盲呼皇帝之名,而且加上“小子”二字,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一怒之下,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居然一个“鲤鱼打挺”,就翻身跳了起来,喝道:“大伙儿和他拼了!”
话犹未了,弥罗法师已经抖开袈裟,宛如乎地涌起一朵红云,朝着攻到他身边的几名卫士卷去。
这几名卫上虽然也算得是大内高手,但他们还比不上符坚城,和弥罗法师的本领相差当然更远。只听得一片叮叮当当之声,登时就有三名大内侍卫的兵刃给他卷出手去。
弥罗法师的袈裟正在向前卷去,忽觉劲风飒然,白刃耀眼,斜刺里杀出一名卫士,闪电般的唰的一剑刺来。
弥罗法师心头一凛:“想不到符坚城的手下还有此等人物!”
百忙中来不及转过来对付此人,只能把向前掸舞的袈裟稍为斜卷,同时对付符坚城和这个突如其来的高手。
但这么一来,力分则薄,欲求兼顾,却是两边都对付不了,只听得“嗤”的一声,他那件大红袈裟已是给刺穿了!正是:
中华自有能人在,岂容胡虏任嚣张?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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