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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洱说道:“一来我没有留意你的眼神,二来怪也怪你那匹坐骑,令我不敢猜疑是你。”
韩芷说道:“其实我的那匹坐骑也正是借来的钟姐姐那匹坐骑。”
杜洱诧道:“那匹坐骑毛色可是纯白的呀!”
“简单得很,我是用一种特殊的染料把它的毛色染黄的,这种染料雨淋也不会褪色,必须我用另一种药水才能把它洗掉。”
“啊,你有这样奇妙的染料,那可好了。把我们的坐骑也染了另一种颜色,就更加不易给人看破了。”
“我早就把段大哥的坐骑染了黑白相间的杂色啦。我是刚刚从马厩回来的。趁现在大约还有两个时辰才会天亮,我替你们也改变一下容貌吧。”
“韩姑娘,你要把我们变成什么身份的人?”
“恢复你们本来的身份。”
段剑平吃一惊道:“恢复本来的身份?那不是更容易给他们识破?”
韩芷笑道:“我的看法刚刚相反。你要知道,你本来是个贵公子,扮作小商人,容貌纵然能够改变,气质是改变不了的。有经验的江湖人物,一看就会看出破绽,倒不如你仍然扮作一个富家子弟,是个上京赶考的秀才。小洱子仍然装书僮。身子大致和原来一样,容貌可以不相同,你们的言谈举止就用不着矫揉造作了。那耷王鹰爪也决想不到你会扮作贵公子身份的书生的。他们可能怀疑贩夫小卒,也不会疑心你!”
段剑平恍然大悟,拍掌笑道:“妙极,妙极!这正是兵法中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道理!不过,我们的衣服可没有带来。”韩芷说道:“我早已给你们备办了。你们看合不合身?”
段剑平又惊又喜,说道:“韩姑娘,你是神仙吗?怎的知道我们会有这场灾祸,恰好在我们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一切又都已准备得这样周到!”韩芷笑道:“你们换好衣服,待会儿我再告诉你。”
段剑平听罢她所说的经过之后,叹口气道:“大伙儿都这样关心我,真是令我惭愧。但韩姑娘,我最想要知道的一件事情,你还没告诉我呢?”
“什么事情?”
“陈石星和云瑚到了山上没有?”
“没有,我们猜测,他们二人可能是进京去了。”
“为什么他们也要上京?”
“渭水渔樵约人上京行刺龙文光这个狗官。他们虽然或许尚未授到邀请,不过他们和这狗官都有大仇,如今又发生了瓦刺密使前来和这狗官勾结之事,他们知道这个消息,不必渭水渔樵邀请,十九是会上京,和渭水渔樵干相同之事。”
段剑平道:“我是盼望在我们未到京城之前,就救出我的父亲。不过,即使能够成功,我也还是要进京的。小洱子可以送我的爹爹往金刀寨主的山寨上,韩姑娘,那时还要请你帮我的忙。”
韩芷笑道:“段大哥,这帮忙二字,你可用得不对了。陈石星固然是你的好朋友,也是我的义兄呢。实不相瞒,我本来想请金刀寨主派我上京接应他们的,只因你这里的事情更为紧急,我才赶来大理。”
说话之间,韩芷已经帮他们化好了妆,段剑平揽镜自照,只见镜中映出来的是个风度翩翩的书生,但面貌却是和自己本来的面目大不相同。段剑平不禁赞道:“韩姑娘,你的改容易貌之术真是妙绝,莫说那班鹰爪,就是爹爹见到了我,只怕也未必认得出来。”
杜洱笑道:“韩姑娘,我本来担心你把我变成一个‘讨厌的家伙’的,多谢你把我变得比原来的小洱子还更好看。”
他们算准那班人押解囚车所行的速度,日落之前预先到一个小镇投宿,等待他们到来。不料这一晚,那班人竟然没来到这个小镇。
段剑平恐防他们是走另一条路,叫杜洱回头再去探消息。杜洱半夜时分回到他们住的客店,告诉段剑平道:“他们是在后面那个小市镇投宿,并没走第二条路。”
第二天,到了他们预定投宿的市镇,韩芷忽道:“你们先去投宿,我留在后面,见机而为。”
这次可给他们等着了。他们找的是镇上最大的一间客店,提早吃过晚饭,将近天黑的时分,只听得蹄声得得,车声隆隆,那班人果然来到这个客店投宿了。
突然多了一个人。这个陌生的人提着一个药箱,忧形于色的跟在石广元,沙通海后面,看来似乎是个大夫,石沙二人则一左一右扶着段剑平的父亲下车,段剑平的父亲满面病容,看来也似是得了病症。
段剑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爹爹患了病,怪不得这两天他们走得这样的慢。唉,爹爹养尊处优惯了,怎捱得起路上的辛劳?我可得赶快救他脱险!”
那班人一踏进客店,宁广德就和他们吵起嘴来。
杜洱在门缝偷偷张望,悄悄告诉段剑平道:“那两个狗官扶着你的爹爹走入对面中间那间房间去了。嗯,那郎中也进去了。”
接着听见宁广德在对面那间房间敲门的声音,“你们不让我服侍段老先生,让我进来行不行?”
石广元似乎不愿和他冲突,说道:“好,你要进来就进来吧。不过,你可不能站在段老先生的身边。”
宁广德一进了那间客房,争吵随之又起。
他首先问那郎中:“你有没有把握医好这位老先生的病?”那个郎中道。”实不相瞒,我只是在乡下行医的草头郎中,医小病担保死不了,医重病那我只有求老天爷保佑病人了。”
宁广德哼了一声,说道:“你自知本领不济,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那郎中哭丧着脸道:“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是你们把我硬拉来的。”
宁广德道:“石大人,沙大人,救命要紧,你们可得赶快另请名医!”
石广元道:“在这小镇,哪里去找名医?找来的恐怕也不过是这样的货色。”
宁广德道。”说不定会找到本领较好的大夫的,多两个大夫会诊也好。如今天黑未久,你们还可以到县城里去请大夫。”
沙通海冷笑道:“你要我们抽出人来,出了事怎么办?要去你自己去!”
宁广德没有使得动他们,自己去又怕他们耍甚阴谋诡计,正自踌躇,忽听得一串铜铃声响,随着铃声,有人唱道:“赛华佗丘半仙,专医奇难杂症,吃我的药,消灾且去病,担保你不怕阎王来请。”
石广元不愿弄成僵局,笑道:“咱们刚说要请大夫,大夫就到,这人敢夸海口,或许有几分本领,就请他来看看段老先生如何?”宁广德道:“满嘴江湖口物,能有什么真实的本领?”
沙通海冷笑说道:“你有本领,你自己去找名医。哼,没有大夫,你称我们吵闹,有了大夫,你又嫌长嫌短,嘿、嘿,宁师傅呀,你可要比你的‘老王爷’更难服侍!”
石广元劝解道:“莫吵,莫吵。我们乡下有句俗语,没有马只好骑牛,县里也未必就有名医,既然没有名医,不如就请这位江湖郎中来试试。”
宁广德无可奈何,对这江湖郎中他虽不存奢望,总胜于没有,于是说道:“也好,就让他试试吧。”
原来的那郎中道:“有了新的大夫,我可以走了吧?说老实话,我实在是小病医不死,大病救不了的!”
躲在对面客房里的段剑平听到这个“赛华伦”自称“丘半仙”,不觉心头一动,从门缝里张望出去,只见跟着呼延豹进来的这个大夫,带着药箱,手提“虎撑”(一根四五尺长的杆棒,一端系着铜铃,是一般江湖郎中惯用的工具之一,用来防御恶狗和招揽生意的,倒是很像个走方郎中的模样。
不过相貌却和韩芷原来打扮的那个令人一见就觉厌烦的模样不同。段剑平不觉猜疑不定,不知是否就是韩芷。
那走方郎中跟着呼延豹走进房间,沙通海道:“你真的有你自夸的这样大本领?”
那走方郎中道:“治病活命,解难消灾,这是我的拿手本领。不过也得病家相信我才行,要是病家既来请我,又要怀疑,我的药就难以见效了。”
石广元道:“你这个郎中倒是古怪,同样的药,为什么相信你就灵验,不相信你就不灵验?”
那郎中道:“心病难医,你没听过?只有病人相信大夫一定会医得好他,他才能真的脱离灾难。”
段剑平心中一动:“她番话莫非是说给我听的。”
石广元道:“唔,说得也有点道理,不过你要是把他医坏了,我们不会放过你的!”说罢,一拍那个走方郎中的肩头。
他这一拍,是试这走方郎中懂不横武功,这一拍,正当肩上琵琶骨之处,要是内力一吐,琵琶骨一碎,多好的功夫也要变成废人。所以假如对方懂得武功的话,一定会看出这是捏碎琵琶骨的手法,也一定会抵抗躲避。
那郎中道:“大人,我是有心医好病人的,但你这样吓我,我倒不敢放心下药了。”
石广元去了疑心,哈哈笑道:“你用心看病吧,我们是有赏有罚的,医好了,我赏你一百两银子。”那郎中道:“如此先多谢了。”正要过去给躺在床上的段剑平父亲看病,沙通海忽道:“且慢!”那郎中怔了一怔,说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沙通海道:“你看病不喜欢太嘈杂吧?”
那郎中不觉又是一怔,“莫非他又是来试探我?要是我顺着他的口气,请他们都退出的话,他们可能会反而起疑了。”
“本来应该让病人清静的。”那郎中想了一想,说道:“不过,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替老先生看病,倘若有什么意外,我也担当不起。不如你们哪一位留下来陪我,三个人还不至于人气太浊。”
沙通海道:“不错,就这样吧。宁师傅,请你出去!”
宁广德道:“为什么要我出去?大夫,请问你,留下来的应该是病人的亲人吧。”
那郎中道:“按道理是该这样的,亲人在旁,病人可以比较安心。”
宁广德道:“着呀,我虽然不算亲人,但总比你们和段老先生比较亲近。”
沙通海道:“你又忘记了,这里不是‘王府”,在‘王府’里,你是‘老王爷’的亲信,当然该你服侍,在这里嘛,我们却是奉命在身,必须和‘老王爷’‘亲近’的,纵然他讨厌我也好,也只能把我当作‘亲人’了。”宁广德怒道:“你们有这许多人看守,还怕我和这大夫串通,把段老先生劫走了不成?”
沙通海道:“我不管你怎样想法,总之你要出去。”宁广德无可奈何,只好退出房间。
老王爷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的病看不看都是不会好的啦。”
“老先生,你别担心,你一定会好的。”那郎中在沙通海的监视之下,开始替病人把脉了。
段剑平没有猜错,这个走方郎中不是别人,正是韩芷冒充的。
韩芷的义父丘迟对医卜星相无所不通,是以她也懂得一点粗浅的医术。把过了脉,不觉暗暗吃惊。原来“老王爷”的病,病情确实不轻。“他的病主因是由于忧愤而起,副因是养尊处优惯了,捱不起囚犯之苦。脱险之后,只怕也难复原。”心念未已,沙通海已在问她:“怎么样?”
韩芷说道:“这位老先生是心脉失调,肝气郁结以至引起外感内冒夹攻。”跟着说了几样病状,都说得很对。沙通海听她讲得头头是道,心想:“看来是比我昨天拉来的那个大夫高明得多。于是说道:“你有把握医好他吗?要多少天?”
韩芷说道:“老先生的病虽然不轻,尚未至于绝望,不过要多少天那就很难说了。让我开张方子试试吧!”
沙通海道:“好,请大夫用心处方。”韩芷在药箱取出纸笔墨砚,和沙通海面对面的坐在桌子的两旁。沙通海亲自给她磨砚,让她静心思索。
墨已磨浓,沙通海道:“大夫想好了如何处方了吧?”
韩芷说道:“想好了!”突然把桌子一拍,这一拍她是用上内力的,砚墨登时跳了起来,墨汁泼得沙通海满面淋淋。
奇变突生,沙通海骤吃一惊,“啊呀”的叫声刚刚出口,说时迟,那时快,韩芷已是一把抓住他的脉门。
石广元冲进房间,喝道:“你干什么?”只见沙通海给她擒住,竟不理会伙伴,就向病榻奔去。
韩芷本是要把沙通海擒作人质以便突围的,不料石广元竟然不理会她的威胁,反过来威胁她。“快放开沙大人,否则我先把你的‘老王爷’杀了!”石广元喝道。喝声还未了,只听得“嗤”的一声,他已撕破了病床的蚊帐。
韩芷虽然明知石广元出言恐吓,却也不能不惊。在这样的紧急形势之下,无暇再思索,立即振臂一甩,把沙通海向着石广元推过去,石广元侧身一让,只听得“呼”的一声,韩芷已是从腰间解下软鞭,缠打石广元双足。
石广元反手一拿,没有抓着鞭梢,掌锋顺势一拨,那条软鞭已是给他拨开了,但亦已给扫了一下,腕骨火辣辣作痛,不得不后退几步,大叫道。”来人哪……”
沙通海跌了四脚朝天,爬起来大声喝道:“好小子,胆敢来暗算我,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韩芷使开软鞭,在病塌前紧紧防御,但双掌难敌四手,不过数招,已是险象环生。韩芷大叫道:“段大哥,快!”一个“快”字尚未出手,只听得“砰”的一声,窗门打开,段剑平已是跳进来了!
(youth注:这种关键时刻,韩段两位竟然还是你做你的,我干我的,没个商量吗?奇怪也哉!)
段剑平喝道;“给我滚开!”双指一伸,倏地就挖到了石广元的面门。石广元只道这位“小王爷”不过是个公子哥儿,能有多大本领,不料他出手竟是如此奇快,刚听到窗门打开,便即声到人到。眼睛一花,隐约感到对方的指尖似乎已触及自己的眼帘。
这一招是攻敌之所必救,段剑平只要轻轻一挖,石广元的两颗眼珠就要夺眶而出,石广元胆子再大,也只好乖乖听话的闪过一边。
段剑平叫道:“爹爹别怕,孩儿来了!”揭开蚊帐,单臂抱起父亲。说时迟,那时快,石广元已是大怒喝道:“好小子,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你们父子到阎王老爷那里相会吧!”口中大骂,双掌已是劈了到来。这一招名为“盘龙双撞掌”,正是他练的大摔碑手功夫。
段剑平轻飘飘的一掌拍出,石广元双掌之力竟给他轻描淡写的一举化开,身不由己的转了一圈,不禁大吃一惊,连忙拔出腰刀,堵着门户。
“老王爷”喘着气嘶声叫道:“平儿,当真是你么!唉,你怎么可以冒这样大的危险?我这么大的年纪,你救我出去,也没用了。快别救我,自己跑吧。”
段剑平柔声说道。”爹爹,你闭上眼睛别看!孩儿能够把你救出去的!”他一只手使出擒拿手法,按拍抓戳,和石广元的钢刀恶斗,石广元竟是近不了他的身,但急切之间他也是冲不出来。
只听得宁广德喝道:“挡我者死,避我者生。”“蓬”的一声,似乎有一个人已是给他击倒,他脚步未曾跨进房间,劈空掌的掌力已是波及到石广元身上。
段剑平立即抱着父亲,夺门而出。跟着韩芷也出来了。
段剑平抱着有病的父亲,不敢纵高跃低,刚刚冲出客店的后门,就给他们追上了。后门外面是一块荒废的空地,霎那间,呼延四兄弟已是站好方位,四面推进,把段剑平围在核心。沙通海冷笑喝道:“你要保全父亲的性命,赶快乖乖投降!”
就在此际,一个瘦小的身形,也不知是哪里钻出来的,忽地到了段剑平身边。
段剑平又惊又喜,“小洱子,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你快……”
杜洱叫道:“把老王爷给我!”
正当杜洱钻进之时,宁广德亦已快步冲来。沙通海喝道:“你这老匹夫当真不知好歹!”
宁广德喝道:“我就是要豁出这条老命,和你们拼了!”大喝声中,呼呼呼连劈三掌。
沙通海见他状如疯虎,不敢硬接,只好退入呼延兄弟的剑阵之中。
在里的段剑平见此情形,亦已无暇思索,只好把父亲交给了社洱,凄然说道:“好兄弟,你跑得了就跑,跑不了咱们就死在一处吧!”
他放下父亲,本身已是毋需顾忌,怀着决死之心,蓦地一声长啸,一招“流星赶月”,剑尖晃动,抖出三朵剑花,左刺呼延龙小腹的“血海穴”,右刺呼延豹前胸的“乳突穴”,中间又刺向呼延虎的“璇玑穴”,一招之间,遍袭三个对手,只有一个呼延蛟站的方位较远,攻击不到。呼延四兄弟不由得都是暗吃一惊,想不到一个公子哥儿模样的段剑平,剑法竟然如此凌厉。
宁广德飞身猛扑,拳打沙通海,掌劈呼延蚊,当真是有如铁斧开山,巨锤凿石,沙通海不敢硬架硬接,只避其锋,宁广德冲出缺口,踏进了一大步,但劈向呼延蛟那一掌,却给呼延龙斜刺攻来的一剑化解了。
只听得“蓬”的一声,呼延虎给宁广德硬生生的一撞,竟然跌出一丈开外。但宁广德也避不开呼延龙平胸刺来的一剑。
幸亏宁广德的内功造诣甚是不凡,在这危机瞬息之间,一觉剑气沁肌,便即吞胸吸腹,腹肌凹了半寸,这一剑没有正中心房,但亦已在他肩膊下左乳边划开一道伤口。
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剑陈,由于呼延虎摔倒,登时露出一个缺口,杜洱何等机灵,早已从那缺口钻出去了。接着的三人也相继冲出剑阵。
途中韩芷替宁广德敷上金创药,宁广德功力深厚,接过她的虎撑,当作拐杖,居然健步如飞。一行人逃入树林,段剑平叫道:“小洱子!”话犹未了,便即听到小洱子的声音,但却不是回答段剑平,而是和老主人说话:“老王爷,你张开眼睛瞧瞧,来的是谁?小洱子可没骗你吧?”
段剑平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父亲跟前,“老王爷”张开眼睛,不由得惊喜交集,“平儿,当真是你!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段剑平跪了下去,哽咽说道:“孩儿不孝,累爹爹受苦了。”
老王爷忽然说道:“多谢上苍垂怜,咱们父子还能相见。”
段剑平道。”爹,别说不吉利的话,你会活下去的。”
宁广德跟着过来请安,“老王爷”见他血染衣裳,骇然问道:“宁师傅,你,你受了伤了?”段剑平道:“爹爹,这次是宁师傅舍了性命帮助孩儿脱险的。”
“老王爷”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的一只脚已是踏进棺材里了,为了我这个没有用的老人,累你几乎断送性命,我真是过意不去。”
宁广德道:“我这点伤算不了什么,我是气不过那班鹰爪才和他们拼命的。我很惭愧帮不了老王爷脱险,说起来这还是多亏了这位丘大夫。”
“老王爷”目光移到韩芷身上,段剑平正不知要怎样给韩芷介绍的好,他的父亲已是说道:“我知道,他也是舍了性命救我的。不过,我却是有个疑问,正想问你。”韩芷已经猜到几分,说道:“老伯想要知道什么?”
老王爷说道:“宁师傅舍命救我,我知道他是念在宾主之情,但你我素昧平生,何以你也甘冒此险?”
杜洱噗嗤一笑,说道:“老王爷,你不知道她,她……”老王爷道:“他又怎么样?”杜洱说道:“她是咱们自己人。”韩芷脱下帽子,露出青丝,说道。”小女子韩芷曾受令郎恩惠,不敢云报。”
杜洱在旁吱吱喳喳,把他们相识的经过禀告主人,话语之中自是不免“加油添酱”向老主人暗示,他们业已相爱。
“老王爷”又惊又喜道:“韩姑娘,你这次将我救了出来,使我不至于在魔掌中屈辱而死,我已经是非常感激你了。但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今后替我照料平儿。”
韩芷低头不语,“老王爷”道:“韩姑娘,你不肯答应我吗?啊,对了,平儿,你也应该亲自去求婚啊!”
段剑平道:“韩姑娘,我自知配你不起,但请你看在我爹爹的份上,答应……”
韩芷满面羞红,说道:“不是我不答应,我只是怕我配不起你,老王爷,我不想瞒你,我是个出身寒微,无父无母的孤女。今后我也只能是个流浪江湖的女子,和你们‘王府’恐怕是门不当,户不对的!”
“老王爷”咳了一声,缓缓说道:“韩姑娘,别这么说。你这么说,倒令我惭愧。不错,我以前是唯恐惹事上身,不放心儿子和江湖人物来往。如今经过了这次教训,我业已明白,你不想惹事,事情也会惹上你的。今后你们夫妇喜欢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一起去闯荡江湖,替我多杀几个奸贼更好!”听了这话,韩芷才点了点头。
“老王爷”哈哈笑道:“韩姑娘已经答应了,平儿,你今后也得好好看待她,但愿你们相敬如宾,白头偕老。”就在笑声中气绝了。
段剑平放声大哭,韩芷劝道:“平哥,请记住爹爹的遗嘱,咱们还有大事要办。”
段剑平翟然一省,抹了眼泪,说道:“不错,爹爹要咱们为他多杀几个奸贼,龙文光这大奸贼就正是害死我爹爹的仇人,料理了爹的后事,咱们一起上京去吧。”
宁广德咽泪道:“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但盼公子这次上京,能够诸事顺利,手刃仇人,以慰老王爷在天之灵,唉,不过……”
段剑平见他忽然叹起气来,似乎有话想说而又不想说的神气,不觉怔了一怔,说道:“不过什么?”
宁广德道:“我有几句话不知该不该和公子说?”段剑平道:“宁师傅,我当你是长辈亲人一样,有什么你还不能跟我说呢?”
宁广德道:“我一面是盼望你报得父母之仇,但想到段家只有你这一根苗裔,我可又不放心让你冒险。想那姓龙的狗官身为兵部尚书兼九门提督,手下能人定然不少。据我所知呼延四兄弟,还不过是他手下的二流角色呢!报仇固然要紧,但也千万不要鲁莽从事。”
段剑平道:“宁老师教诲,我自当谨记在心。”宁广德道:“我有一位朋友,本是住在昆明的龙门剑客楚青云,但因上代在北京做官,在京城也有产业。我知道他在京城的地址,据我所知,他和武杯人物也是都有交情的,你可以去找他。”说罢,写了地址,又脱下拇指戴的形式奇特的斑玉戒指,给段剑平带去作为信物。
如花爱侣,结伴同行。段剑平得到韩芷善言开解,心头的创伤虽未平复,郁闷的心情却是为之稍减了。
这日到了京城,入城之际,段剑平见韩芷若有所思,问道:“咦,芷妹,你在想什么?”
韩芷这才回过头来,微笑说道:“平哥,你应该知道我在想谁,但愿到了京城,很快就能见得着他们。”
段剑平道:“啊,原来你又在想念陈石星和云瑚了?”韩花说道:“难道你不思念他们么?平哥,上次你送我到金刀寨主那儿,却不愿在山上停留,当时是不是还有点想避开他们?现在你该不会害怕碰上他们了吧?”段剑平面上一红,说道:“瑚妹,咱们已经定了夫妻名份,我的心里也只有一个你了。我和你一样,也是巴不得早日见到他们,好把咱们的喜事说给他们知道。我想他们知道了也一定会替咱们高兴的。”
韩芷说道:“平哥,我不过和你说说笑而已,你怎的认真起来了?我当然相信你,但盼他们也有喜讯带给咱们。只不知他们到了京城没有?”
他们在想念陈石星和云瑚,陈石星和云瑚也在想念着他们。
陈石星和云瑚来到北京已有好几天了。
云瑚曾经在北京度过她的一段童年,在七岁的时候,才由父亲带回老家大同去的。
往事虽不堪回首,她还隐约记得外祖父家住在何处,也还记得龙家是在什么地方。她去打听消息,才知道外祖父和外祖祖母早已死了。有个舅舅,也早已离开北京了。她在龙家附近,租了一个破落户的后园和陈石星同住。
在来到北京的第三天晚上,她就和陈石星去夜探过龙家了。
云瑚在北京的时候,她的母亲虽然还没有改嫁,但龙文光已是经常到她外祖父家,而她也曾跟母亲到龙家作客,在龙家住过的。是以对龙文光家里的情形相当熟悉。
不过,他们第一次夜探龙家,却没有找到龙文光,也没有找到龙成斌。
他们偷听龙家卫土的谈话,才知道龙文光被邀到瓦刺使者的宾馆,要过两天方始回来。那瓦刺使者也准备在三天之后,到龙家回拜。龙家上下正在为此事而忙,因为那瓦刺使者也可能在龙家住两天的。
至于龙成斌则是外出未归,不过卫士的谈话之中透露出,过几天他也就会回来的。
云瑚带领陈石星夜探龙家,大出他们意料之外,竟是风不吹、草不动、神不知、鬼不党的来去自如。意料中的风险,丝毫也没碰上。
回到寓所,陈石星笑道:“想不到龙府的卫士如此脓包,我本以为必定会碰上几个高手的。”
云瑚说道:“那老贼手下,本领最厉害的是令狐雍。对啦,你好像和我说过,你曾经和他交过手的。”陈石星道:“他奉命去捉丘迟,我与他在王屋山碰上。那厮本领确实不在章铁夫之下。昨晚要是他在龙家,咱们恐怕就不能这样轻易地来去自如了。”
云瑚说道:“想必是龙老贼要他随身护卫,带他到瓦刺使者的宾馆去了。但呼延四兄弟和石广元沙通海等人却也不见,倒是奇怪。”
陈石星忽地想了起来,说道:“这六个人恐怕是到大理去。”
云瑚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陈石星道:“你还记得假山旁边那两个卫士的谈话吗?当时他们正在说到龙成斌这个小贼为什么在‘贵客’,来临的时候,却外出的。”
云瑚道。”对,他们好像在说这小贼是出京去打听什么消息。”
陈石星道:“我比你多听见两句话。”
“那两句话是什么?”
陈石星道:“第一句是那胖子说的,他说:按说他们走了一个多月,也足够从滇边回来了。”
云瑚怔了一怔,说道:“他们,滇边?”
陈石星道:“我猜,‘他们’就是沙、石、呼延等人。跟着那个高瘦卫土说道:莫非是出了意外?”
云瑚暗暗吃惊,半晌说道:“如此说来,那班鹰爪所要拿捉的钦犯就是段大哥!”
陈石星道:“段府在大理耳目众多,段大哥武功也不弱,我看是不会让那班鹰爪轻易得手的。反正过几天那小贼就要回来,到时咱们自会知道确实的消息,最好那小贼回来的时候,那瓦刺使者也还在龙家。”
云瑚笑道:“一网打尽,当然最好。不过,咱们也要多应付许多强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