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墓修建得很好,而且立有墓碑,左边那块墓碑写的是“大侠云浩之墓”,右边这块墓碑写的是:“琴师陈公鹤侣之墓。”证明墓中葬的不是别人。
那晚陈石星把骨灰匆匆埋葬,立了标记之后,便即逃跑的。如今标记没有了,却平添两座新坟。“是谁这样好心,难道这是梦境?”他咬一咬手指,很痛,分明不是作梦。
云瑚低声问道:“墓碑上写的陈公鹤侣,可是令祖么?”
陈石星道:“不错,我的爷爷自号琴翁,人称琴仙,但他原来的名字却是‘鹤侣’二字。这是他少年时候所用的名字,知道的人很少。甚至我也不知道。我是有一天翻阅他的一本琴谱,看见有这个名字的印章,问起他来,方始知道这是他久已不用的名字的。”
云瑚说道:“如此说来,修建这两座坟墓的那个人,应该是我爹爹的朋友,更是你爷爷的老朋友。”
陈石星道:“不错,否则他不会知道我爷爷的这个名字。”
云瑚说道:“你心中猜疑是谁?”
陈石星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爷爷有个老朋友名叫丘迟,他和你的爷爷也是曾经在御林军中做过同事的。”
云瑚说道:“我知道这个人,爹爹曾经和我说过的。不过他已经在江湖上失踪多年了。”
陈石星道:“他在一个山村开了一间茶店,兼卖自酿的美酒。后来被我连累,他已经把茶店关门,隐居深山了。”当下把巧遇丘迟的事情,说给云瑚知道。
“以丘老前蜚的身份,本来他是最可能修建这两座坟墓的人,不过他是从来没有到过桂林的。他在与我会面之后,也不可能赶在我们的前头,来到此处修墓。而且这个地方,不是十分熟悉此地的人,也是决计寻找不到的。”他心里隐隐猜疑一个人,但这个人他还未知是友是敌,是以也就不想和云瑚说了。
云瑚说道:“我本来是想把爹爹的遗骨携回故乡葬的,但我在大同的家已经没有了,难得有人给他筑了坟墓,就让他老人家长眠此地吧。陈大哥,你以为怎样?”
陈石星道:“爷爷生前最喜欢这个地方,我回来也不过是想给他筑坟墓而已,当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云瑚说道:“可惜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欲谢无从,只好留待将来知道之后,再图报答了。”想起父母双亡之痛,拜倒爹爹墓前,放声痛哭。
“爹爹,有件事要禀告你,妈妈已经回心转意,回到云家来了。她是死在女儿身边的,可惜路远迢迢,合葬之事,只好留待将来办了。不过,爹爹,我知道这是你生平的最大的憾事,如今说给你知道,想必你在九泉之下,也当欣慰!”云瑚墓前哭诉,哭得荒山的野鸟都跟着哀鸣。
陈石星却没有哭,他心中的那份沉痛,不是哭出来就能发泄的。他跪在爷爷的墓前,拿出了家传的焦尾琴,说道:“爷爷,你临终的时候,把‘广陵散’教给我,如今我弹给你听。”
此时天色已黑,游人早已绝迹,这个地方也不会有人来的。陈石星不怕给人听见,理好琴弦,叮叮咚咚的就弹起来。
“广陵散”上半阙的调子是欢愉轻快的,陈石星心里充满怀旧之情,弹奏出来的琴音,好像是一家人的灯前欢聚,笑语盈盈。本来在哭着的云瑚,不知不觉也收了眼泪,听他弹奏了。
正在他全神弹奏,将要弹到变调,忽听得几下铿铿锵锵的琵琶声,刺耳非常,把他弹奏的节拍登时打乱。陈石星吃了一惊,停止弹琴。
只听得有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说道:“咦,难道陈琴翁还没有死,除了他有谁能弹得如此好琴?”
另一个人说道:“毒龙帮的兄弟亲眼见到陈琴翁死掉的,决不会假。”这个人的声音,也好像是在哪里听见过的。
第三个人喝道:“谁人在此弹琴,还不赶快给我出来!”声音又是似曾相识。
原来他们眼前只见一堆乱石,重重叠叠,根本就不知道有路可通,内间另有天地。
第四个人道:“你说陈琴翁和云浩的坟墓是在此间,为何不见?”
第五个人道:“我是从雷家一个老家人的口中听到的,不过这人也是不知道确实的地方,只知在这一带。”
这两个人声音却是陌生的声音了。
最初说话的那个人:“琴声从这里传来,弹琴的人必定就在附近,咱们搜!”
这刹那间,陈石星蓦地想了起来,双目陡然现出杀气!
云瑚低声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陈石星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是咱们的仇人!最后两人我不知是谁。第一个是铁琵琶门的尚宝山,那天就是他和厉抗天联手,在七星岩里伏击你的爹爹的。厉抗天三年之前早已死在我师父的剑下了。第二个是少林寺的叛徒铁杖禅师,原来的法号名叫照空。第三个是我在红崖坡碰上的那个强盗头子,名叫潘力宏。你的朋友江南女侠钟敏秀的坐骑就是给他抢了去,后来又给我抢回来的。”
刚说到这里,只听得第四个人喝道:“我叫你带我们去搜,你为何踌躇不前?”
第五个人吞吞吐吐的说道:“铁帮主,你、你有所不知……”
被称为“铁帮主”那个人道:“不知什么?”
“据雷家的那个老家人说,一柱擎天曾颁下禁令,谁敢毁坏云浩和陈琴翁的坟墓,他誓必与之为敌。不得他的允许,擅入墓园的,要是给他知道,他也要打断这人的双腿。莫说我不知道墓坟是在何处,就是知道,我,我……”
那“铁帮主”道:“你也不敢带领我们去找,是么?”
第五个人慑慑懦懦地说道:“你老人家知道,小人的本领低微,实在惹不起一柱擎天。我只能带你们来到此地,要搜请你们自己搜吧,我没有踏进墓地,那还不算是违背了一柱擎天的禁令。”
那个“铁帮主”斥道:“窝囊废!好,你不敢惹一柱擎天,你回去吧,用不着你了。我却是非惹一柱擎天不可,哼,一柱擎天和单拔群杀了我的哥哥,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听到这里,陈石星已是了然于胸,说道:“第四个人是毒龙帮的新任帮主,旧帮主名叫铁敖,是他的哥哥。四年前令尊和单大侠在七星岩下约会,单大侠来迟四日,那一天也正是令尊不幸逝世之日,单大侠来到七星岩下,遭受铁敖的毒箭射伤,那晚我碰到单大侠的时候,铁敖正在率领帮众,来追单大侠,一柱擎天雷震岳是和他们一起的。但现在听这个‘铁帮主’的口气,我没有见到的后来的事情,却是雷震岳又回过头来,反而和单大侠联手,把铁敖杀掉了。”
云瑚说道:‘一柱擎天’是我爹娘信得过的侠义道人物,如今你亲耳听到这桩事情,想必不会对他再有怀疑了吧?”跟着说道:“那么第五个人的身份也清楚了,他是本地人,和雷家的一个老家人认识的。”
空谷足音,听得特别清楚,云瑚说道:“他们似乎是向这边走来了。”
陈石星道:“这里乱石重重叠叠,仿佛诸葛武侯的八阵图,他们没有熟悉地形的向导,要找也是找不到的,不过,当然咱们也是不能不防。”
只听得那个“铁帮主”又在说道:“陈琴翁决不会死而复活,但这弹琴的人却必定是和陈琴翁大有关系,要是我猜得不错的话,想必他就是在陈琴翁的墓前弹琴。”
铁杖禅师说道:“听说一柱擎天已经偷偷回到桂林来了,这消息是从龙家传出来的,料想不假。”
潘力宏跟着说道:“这人若是在陈琴翁的墓前弹琴,他能够找到这个墓地,想必也会知道一柱擎天是藏在何处。”
那“铁帮主”道:“是呀,所以咱们非把这个小子先揪出来不可!”
铁杖禅师道:“可惜刚才咱们打草惊蛇,这小子不敢再弹琴了。”
尚宝山道:“我有办法叫他滚出来!”手拨琵琶,叮叮咚咚的又弹起来。
琵琶声刺耳之极,云瑚只觉焦躁不安,心旌摇摇,似乎“灵魂”就要脱离躯壳似的。云瑚吃了一惊,连忙运功镇摄心神!说道:“这人的琵琶怎的弹得如此难听!”陈石星练过张丹枫所传的正宗内功心法,倒不觉得怎样难受。说道:“这是铁琵琶的独门功夫,临敌之际,用琵琶声来扰乱对方的心神。不过这种邪派的功夫,你只须心神镇定,当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它也不能侵害你的。”
云瑚说道:“虽然如此,也是讨厌!”
陈石星道:“当然不能置之不理。难得仇人送上门来,难道还能让他们跑掉吗?你跟我来,咱们绕路出去,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从坟墓后面的乱石丛中悄悄出来,那四个魔头已是走在他们的前面,虽然是在东张西望,却还没有发现他们。
不过那个带路的汉子此时却正是踌躇未决,不知是回去的好,还是留下来等待那四个人的好?要知那个“铁帮主”虽然叫他回去,却分明是气恼他的说话。不过他又害怕触犯了一柱擎天的禁令,生怕误进禁地。是以他只好站得远远的,等待那四个魔头。陈云二人走了出来,却给他看见了。
这个汉子大吃一惊,不知不觉就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云瑚心思敏捷,立即想到要把此人生擒,留作盘问口供的“活口’,当下双指一弹,铮的一声,钱镖飞出。此人不过是给这四个魔头带路的人,本领低微,如何能够抵挡云瑚的暗器?嘴巴尚未曾合拢,便给钱镖打个正着,骨碌碌的滚下山坡。
但他这声尖叫,却把走在前面的那四个魔头,都惊得回过头来了!
首先认出陈石星的是红崖坡的盗魁潘力宏,上一次陈石星在红崖坡和他交手,不过是半年前的事情。他呆了一呆,立即喝道:“好呀,原来是你这个小子!”
陈石星认识尚宝山,尚宝山却不认识他,问潘力宏道:“这小于是谁?”潘力宏:“就是半年前在红崖坡抢了我那匹白马的小子!”这件事情,他早已和同伴说了。尚宝山一看陈石星如此年轻,不觉心头微凛,“这小子年纪轻轻,居然能够从潘力宏手中抢了他的到口馒头,倒是不可小觑!”嘴里却在哈哈笑道:“但他是来得正好了,他没有坐骑,谅他也逃不出咱们的掌心?”云瑚冷笑道:“那匹白马是你的吗?不识羞!嘿嘿,你害怕我们逃走,我们还害怕你逃走呢!”
第二个认出陈石星的是铁杖禅师,那次,陈石星在前往石林的途中,碰上“刀王”余峻峰布下刀网阵,围困黑白摩诃,这个铁杖禅师就是余峻峰最得力的帮手。不过事隔三年有多,陈石星已经从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孩子长成为一个二十岁的少年,而且衣着华丽,和当年那个衣裳褴褛的穷小子自是大不相同,他是注意到陈石星所背的古琴,才认出他的。
铁杖禅师认出了他,却是如同天上掉下一件宝贝,乐得心花怒放,哈哈笑道:“老天爷给咱们送宝物来啦!”
那“铁帮主”道:“这小子身上有什么宝物?”
铁杖禅师道:“他有云浩的宝刀,说不走云浩的拳经刀谱也是在他身上。还有他背的这具古琴,据我所知,黑白摩诃手下也曾动过他的念头,想抢他的。能够引起黑白摩诃手下动心的东西,料想也是一件宝物。”
尚宝山微一沉吟,说道:“陈琴翁有个孙儿,在陈琴翁死后,不知下落。陈琴翁的坟墓在此处,这小子又恰好在此处弹琴,恐怕就正是他的孙儿了。”
那“铁帮主”道:“那咱们还等什么,快快把这小子拿下吧!”说话之间,彼此都是向对方奔去,距离已是越来越近。铁杖禅师跑在最前面,碗口大的禅杖一抡,发出霹雷似的一声大喝:
“小子,赶快把云浩的宝刀先交出来,洒家或者可以饶你不死!”铁杖禅师挺起禅杖,指着陈石星的胸膛,大声喝道。
云瑚笑道:“你找错人啦,云大侠的宝刀在我这儿!不过,我可不能给你!”
云瑚女扮男装,铁杖禅师一向粗心,尚未看得出来。喝道:“你是什么人了?哼哼,不管你是什么人,宝刀在你手上,你就非给洒家不可,否则要了你的小命!”
云瑚笑道:“说得这样容易,你试试看!”
铁杖禅师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僧,闻言大怒,虎步跳上前去,禅杖抡圆,就向云瑚的天灵盖打了下来!
尚宝山比较心细,叫道:“铁杖师兄,请留活口,我看这女娃儿有点来历!”
话犹未了,只见两道银虹,同时飞起,原来是陈石星恐怕云瑚吃亏,抢上前去,给她抵挡。喝道:“你们并肩子上来吧,你们多少个人,我们也是两个人对付!”他是因为和云瑚联手,故此按照江湖规矩,交代一下,避免人家说他们是以二敌一”
“铁帮主”大笑道:“这两个小子乳臭未干,竟然要充好汉!”他只道铁杖禅师那根重达六十四斤的铁禅杖一打下来,这两个小子不怕不给他打成肉饼?哪知结果却是大大出他意料之外。
就在这瞬息之间,“铁帮主”话犹未了,只听得震耳欲聋的一阵金铁交鸣之声,火花四溅。
云瑚笑道:“宝刀不能给你,这把宝剑先给你吧,只要你有本领能够把它拿去。”
铁杖禅师虽然是已得少林寺武学真传的高手,却也抵挡不住双剑合壁的威力,火花篷飞之中,禁不住踉踉跄跄的退了几步,低头一看,只见禅杖已损一个缺口。
殊不知铁杖禅师固然是又惊又怒,陈云二人也是不禁吃了一惊。须知他们的宝剑有断金切玉之能,要不是铁杖禅师的内力在他们之上,抵消了几分双剑合壁的力道,他的那根禅杖恐怕已经给削短一截了。
云瑚虎口一阵酸麻,心里想道:“还有三个魔头就要上来,我恐怕还是不能硬接硬打。”
跟在铁杖禅师后面的是那个“铁帮主”,见状大惊,一抖手三柄毒龙锥飞了出去。他是毒龙帮前任帮主铁敖的弟弟,名唤铁广。虽然他是弟弟,本领却比哥哥还强。三柄毒龙锥飞来,挟着一股强烈的腥风!
陈石星怒道:“好歹毒的暗器,我们不要,原物奉还!”双剑合壁,心意相通,两人同时使出了一招“横云断峰”,两道银虹一拦一卷之下,三柄飞锥断为六截,倒飞回去。
铁广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自行仆倒地上,变作滚地葫芦,滚出数丈开外。虽然狼狈之极,却把反打回来的暗器避开了。
陈石星使的是股巧劲,三截断锥落地,另外三截断锥知忽地在半空中拐了个弯,突然打到了铁杖禅师的面前。铁杖禅师藏头缩颈,禅杖一立,当当当三声连响,三截断锥给他打了下来。他鼻端闻得一阵腥风,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毒龙帮”顾名思义,是擅于使毒的,铁广身为帮主,所用的暗器尤其狠毒,他的“毒龙锥”是在七种混合的毒药的药液之中淬过的。
剧斗方酣,尚宝山忽地手择五弦,发出一种极为古怪的“乐声”,似是鲛人夜泣,似是宫女伤春;又似狂夫骂座,泼皮斗殴。缠绵徘恻与泼辣烦嚣,这本是水火不相容的,他竟然能够操杂一起,同时弹了出来。
陈石星功力既高,又通乐理,还不觉得怎样,云瑚可是有点禁受不起,心头一乱,双剑合壁的招数,稍为露出破绽,铁广的暗器立即乘虚而入,铮铮铮三枚透骨钉飞向云瑚。
陈石星一招“孔雀开屏”,白虹剑扬空一划,三枚透骨钉在剑光中给绞成粉碎。但他这招乃是替云瑚抵挡暗器的,云瑚的剑法却不能跟他配合。说时迟,那时快,尚宝山的铁琵琶当中砸了下来。登时把他们二人分开,铁杖禅师和潘力宏左右合击,攻向云瑚。陈石星唰的一剑刺将过去,却给尚宝山的铁琵琶挡住。
云瑚给那古怪的“乐声”弄得心神烦躁,露出破绽。好在陈石星已有防备,突然使出两招无名剑法抢在云瑚的面前补好她的破绽。
“瑚妹,别理会他的琵琶声!”陈石星说道,可是云瑚未有这种定力,不理会也是不行,那古怪的“乐声”偏偏钻进她的耳朵。
陈石星见状不妙,心里想道:“可惜我不能一面弹琴,一面应敌,否则倒是可以破解这魔头的琵琶声。”
无名剑法虽然精妙,但威力却是远远不如双剑合壁。云瑚心神不定,十招之中,总有三两招配合不上,仍然等于是各自为战。陈石星暂时或许无妨,但久战下去,终是难免一败。
人急智生,陈石星蓦地心头一动:“我不用弹琴,也是可以打乱他的节拍。”当下一声长啸,宛如万马奔腾,千军破敌,用啸声吹出了“破阵乐”的曲调。
尚宝山的琵琶声给他的啸声打乱,大吃一惊。云瑚却是精神陡振,双剑合壁的威力不但恢复如初,而且胜似从前了。
双剑合壁并无一定的章法,而是依照剑势,自自然然的就能配合得天衣无缝的。陈石星随机应变,把无名剑法随意挥洒,云瑚则用她学过的剑法,按照剑理和他攻守相联。不过一会,剑光暴涨,已是反客为主,大占上风!
剑光暴涨之下,三个强敌给他们渐渐逼开。
铁杖禅师碗口般粗大的禅杖一立一个翻身,“乌龙盘树”,杖尾霍地横卷过来,扫击云瑚双足。云瑚托地一跳,跃起一丈多高,剑光疾闪之中,铁杖禅师的左肩已是着了一下,鲜血直冒,把他的大红袈裟染得更红!要不是尚宝山的铁琵琶给他挡了一下,肩上的琵琶骨只怕也要给陈石星刺穿。
云瑚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在铁杖禅师旁边的潘力宏尚未来得及逃跑,云瑚那一招“鹰击长空”已是凌空刺下,指到了他的咽喉,他们交换位置,攻击对手,这正是双剑合壁的一招奇峰突起的绝招!
生死关头,危机瞬息。潘力宏避无可避,只好不顾受伤,使了大摔碑的功夫,用肉掌来抵挡宝剑,硬劈过去,只听得“喀嚓”一声,潘力宏双指被云瑚削断。但他这拼命的一击,掌力也是颇为惊人,云瑚竟然给一他的这股掌力震得倒退几步。也幸亏如此,潘力宏的整个手掌才不至给云瑚硬生生的割了下来,只是损了两指。
俗语说“十指痛连心”,潘力宏功力虽然不弱,也是禁受不起疼痛,一声惨号,转身便逃。铁杖禅师的琵琶骨险被戳穿,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哪里还敢恋战。
陈石星喝道:“想要跑么!”剑光化作银虹,疾刺过去。尚宝山举起铁琵琶一挡,云瑚的青冥剑亦已圈了回来,双剑一合,威力何止倍增。尚宝山的铁琵琶饶是渗有一半“玄铁”所铸,给他们的双剑一击,亦是难以抵挡,一阵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铁琵琶的腹部已是划开了一道裂缝。
陈石星正要施展杀手,金铁交鸣声中忽地杂有嗤嗤声响,陡然间眼前金星闪烁,原来尚宝山的铁琵琶腹内中空,藏有暗器,危急之际,一按机关,琵琶腹内的暗器就可发射出来。如今尚宝山发出的乃是一篷细如牛毛的梅花针,跟着是七枚喂过毒的透骨钉!
陈石星大吃一惊,叫道:“不好!”连忙反手一推,使股巧劲,把云瑚推开。
幸亏陈石星得到张丹枫内功、剑法的衣钵真传,练了三年上乘内功,造诣已是不弱,应变又甚了得,在这瞬息之间,一掌推开云瑚,立即浑袖一卷,把那篷梅花针裹住。右手的白虹宝剑,将七故透骨钉打落五枚。左手中指一弹,铮的一声,把第六枚透骨钉反弹回去。但饶是他施展了浑身解数,第七枚透骨钉还是成为“漏网之鱼”,几乎擦着云瑚的额角飞过。
陈石星衣袖一挥,把裹住的梅花针“奉还原主”。尚宝山已经掠出数艾开外,梅花针打他不着,但那个在旁边发暗器助战的“毒龙帮”帮主却是“哎哟”的叫了起来。
原来那第六枚透骨钉是给陈石星以‘弹指神通”的功夫反弹回去的。
陈石星恼他暗器伤人,这枚透骨钉反弹回去,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这一下的变化突如其来,铁广饶是善于接发暗器的高手亦是躲避不开,还算不幸中之大幸,太阳穴没有给打个正着,但那枚透骨钉己是插入他的肩头。
铁广是使毒的大行家,给喂过毒的透骨钉所伤,吓得魂飞魄散,忙向尚宝山讨取解药,尚宝山喝道:“快跑,跪到山下我再给你!”
陈石星回到云瑚身边,只见云瑚花容失色,叫道:“好险!”
陈石星道:“你没伤着么?”
云瑚说道:“真是无巧不成书,这枚透骨钉打落了我插在头上的一根玉簪,幸好没有给他伤着。只可惜,我误了事,给敌人都跑掉了!”
陈石星道:“好在你有先见之明,已经拿了一个俘虏,咱们现在就去盘问那个俘虏。”
不料那个俘虏竟失了踪!
那人是给云瑚的钱镖打着穴道,滚下山坡的。所过之处,被他身体压伏的野草,还是萎靡不振,未能拾起“头”来。乱草上不时可以发现点点斑斑的血迹,想必是他滚下去的时候,给一些尖利的石子擦伤了。
陈云二人跟着血迹寻找,到了一个乱草丛中,血迹再也找不到了。他们还未死心,再向前寻找,一直走到山脚,仍然不见。
云瑚说道:“奇怪,他分明是给我打着了麻穴的、我这是独门的打穴功夫,要十二个时辰之后,穴道方能自解。十二个时辰之内,他应该是不能动弹的。”
陈石星道:“这人不过是给那四个魔头作向导的,本事低微,谅他也不能自行解穴。”
云瑚说道:“就是有人救他,那个人也必须懂得我云家点穴功夫,否则,除非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内功已臻化境,可以用本身的真力,给他冲开解穴,嗯,真是邪门!”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已是踏过花桥,只见城中炊烟四起,一弯新月从东方升起,投影江心。“花桥烟月朦胧”,诗人笔下风景,已是变成了展现在他们眼前一幅真实图画了。
回到那间客店,店主人笑面相迎,说道:“我正要盼两位相公回来呢。”陈石星道:“我这位朋友仰慕普陀山的风景,我陪他去走了一趟,可惜时间晚,七星岩是不能进去游玩了,只能明天再去啦。累你等候了。”
云瑚笑道:“桂林风景甲天下,果然名不虚传。我们是玩得都几乎忘记回来了,不知不觉就这么晚啦。”
他们怕这店主人起疑,不待他盘问便加解释。
那店主人却似乎并不在意他们去了什么地方,说道:“两位可惜回来迟了一步,刚刚有两位贵友来过。”
陈石星吃了一惊,“我刚刚回到桂林,怎的就有人来找我了?什么人消息这样灵通?”
“这两人是谁?我一进城就到贵店投宿,并没有告诉任何朋友,他们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莫非是找错人吧?”陈石星连忙问道。
店主人道:“不会错的,他们说出你们的年龄、相貌,你们的坐骑,和陈相公携来的木匣子,每一样都描述得很清楚,想来当然是你们的朋友了。至于他们怎样知道你们住在这里,那我就不知道了。”
云瑚笑道:“你说了半天,还没说出他们是姓甚名谁呢?”
店主人道:“我问过他们,他们说待两位相公回来,只须我一讲你们就会知道的了。”亦即这两人并没留下姓名。
云瑚说道:“那你讲呀,这两个人多大年纪,什么模样?”
店主人道:“来的是一男一女,年纪和你们差不多。衣着很好,似乎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原来那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向他打听陈石星,一出手就赏他十两银子,是以他对这两个人自是甚有好感,当时也不便多加盘问了。
陈石星如有所思,忽地问道:“那个男的可是随身带有一管玉萧的!”
店主人道:“不错,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碧绿可爱的玉萧呢。他说话之时,就是拿着玉萧在手上盘弄的。这么说,这两个果然没错是贵友了吧。”
陈石星道:“我是最近见过他们,却不算是什么深交。他们没留下姓名,可留下地址吗?待我去回拜他们?”
店主人道:“我还没讲完呢,他们听说两位外出未归,很是失望。
那少年向我借了纸笔,留下一封情给你。我没敢拆开来看,想必信上写有地址!”
陈石星接过那封信,说道:“好,多谢你费神替我招呼朋友了。我准备明天回拜他们,今晚想好好睡一觉。若是有别的人找我,你可别要说我在这里了!”说罢,赏给那店主人一锭元宝,约莫也有十两左右。一个小客店的老板,哪曾见过如此豪阔的客人,接过银子,眉开眼笑,忙不迭的答应,心里想道:“怪不得相士说我立秋之后要行好运,果然今天一天之内,就接到了两个财神。”
陈石星和云瑚回转房间,关上房门,悄悄说道:“这两位朋友,恐怕就是咱们昨天在路上碰见的那‘八仙迎客’中最后的‘二仙’了?”
云瑚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那两个人正是一男一女,男的腰间插有一管玉萧的。看来他是为了常识你的琴技想要和你结交的,你去不去拜访他们呢?”
陈石星道:“且看一看他这封信上写的什么再说吧。”
打开信一看,只见写的是:
“湘漓分界,道左识荆,流水高山,得聆雅奏,仰慕弥深,渴欲攀交,但盼俯允。弟以别事羁身,匆匆来去,榕城虽好,未许淹留,兄台若肯折节下交,请于三日之内,一来阳朔,建花峰上,同观日出如何?”
下款的署名是“葛南威”,另外角落还有一行小字:“兄台意欲会晤之人,莲花峰上,或许亦能相见。又及。”信的正文还不怎样,看了这行小字,陈石星却是不觉呆了。
正是:
道旁逢怪客,约会费疑猜。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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