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朕知道了。”万历脸上的肌肉一阵跳动,心里很有些不舒服,但却也不好反对,毕竟他们所说的那些大道理确实是无法反驳的。做皇帝总有做皇帝需要尽的义务,自己总不能公然反对吧。
不过,这种事情别人劝了也没太大的用处,万历大可以现在一口答应,但到时候依然找到无数的理由来拖延不参加早朝,群臣拿他也不会有太多的办法。
看着天子那敷衍的模样,群臣心里也很清楚他的心思,但大家也并未在此事上做过多的纠缠。因为所有人今日的重点并不在此,所以先提出这事,为的不过是开个好头,能先压住天子的气势罢了。
而就目前的结果来看,效果还是不错的,至少万历如今看上去没有刚才那等压得群臣不敢抬头的帝王之威了。
眼见机会已到,申时行也不希望再说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来拖延时间了,便给身后的吏部尚书杨巍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开始了。而后者,也迅速把手小幅度地一摆,给后面的人打出了信号。
像阁臣尚书一类的高官,自然不可能一开始就赤膊上阵了。哪怕真要他们开口,也得等到大局将定时,他们才会上来一锤定音,否则一旦事情说不好,牵连的人可就多了。
但今日的事情又很是重要,不可能再让那些微末的小官来打头阵,所以这重要的任务就落到了吏部侍郎郑泫曾的身上。当看到杨巍打出的手势后,郑侍郎明显打了突,显得有些迟疑,但很快地,他便一提气,大步走了出来:“陛下,臣也有本奏!”
看到这回站出来的是个侍郎,万历的眼睛也是一眯,知道正戏开场了,便把目光在杨震的身上一兜,这才转回到了郑泫曾的身上:“郑侍郎请说。”
“陛下,自本月初八日以来,京城诸多衙门里的官员为锦衣卫所拿,这都过了十多日了。现在各大衙门里的人手都捉襟见肘,同时也人心难安,臣请陛下以朝廷大事为重,尽快将这些无辜的官员放出来。”在说到“无辜”二字时,他还刻意加重了语气。
万历目光一垂,继而又看向了对方:“怎么,郑侍郎你觉着他们都是无辜的?难道是朕冤枉了他们不成?”
“臣不敢。但这些被抓官员一向忠心陛下和朝廷,臣实在不明白他们为何会被锦衣卫锁拿,而且一关便是半月时间。”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还挑衅似地看向了前方不远处的杨震。
杨震感受到了来自这位侍郎大人的敌意,嘴角便是一提,又抬头看了一眼皇帝,见对方也看向了自己,还微微点了点头,便随步而出:“听郑侍郎话中之意,这是在指控我锦衣卫滥用职权了?”
杨震的气势虽然不小,但郑泫曾毕竟是堂堂吏部侍郎,那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便毫不退缩地直视对方:“锦衣卫是否滥用职权我不知道,但你们久不放人是一定大有问题的。若连朝廷官员都要遭受如此不公待遇,那普通百姓就更没有保障了。”
见对方还有如此牵强的联系方法,把锦衣卫彻底和天下人对立了起来,杨震不觉露出了有趣的笑容来:“郑侍郎还真是敢说敢想哪。我锦衣卫奉旨拿人,自然是有根据的,这滥用职权的说法,请恕我无法接受!”
两人一上来言辞间就刀枪相向,这让群臣的精神陡然就是一振,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两人,却没有帮衬他们的。
而万历见此,也心中稍安。杨震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若是一对一,他相信杨震足以应付这位气势汹汹的吏部侍郎了。
“这么说来,锦衣卫是有证据的了?却不知那些官员到底所犯何罪?”郑泫曾当即追问道。
“造谣生事,扰乱人心。”杨震没有半点犹豫地道:“此事早已朝野皆知,郑侍郎你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郑泫曾刚想再反驳什么,却心里一动,变了话题:“我当然知道你锦衣卫为何当初要拿他们。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已有人前往镇抚司自首了,可锦衣卫却依然扣押着所有官员不放,这却是何道理?”也该把关键的问题抛出来了。说完这话,不单是他,就是其他官员也一同把目光对准了杨震,只看他作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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