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许崇川这么说来,这些头人寨主们的神色顿时就好看了不少,但随即,又有人不那么放心地问了一句:“此话当真?你怎么就确信其他地方的寨子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因为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们圣教已耗费了许多人力和时间,只要机会出现,自会有人带着他们起兵的。”许崇川毫不犹豫地就道出了自己的理由。
顿了一下之后,他又继续道:“另外,刚才我也见到了,咱们各寨的战士那个个都是好样的,只是在攻城时在器械等方面都太过吃亏,这才导致伤亡连连。所以接下来咱们围城的同时,也该多造些攻城器械出来,那样即便之后还是要强攻桂林,也会比这两日有把握得多。”
这一句话倒确实起了作用,那些头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不错,我们这次确实太性急了,只随意准备了些器械就发动了进攻,早知如此,是该先稳一稳,大造出更好的器械在攻打的。”他们这些人这次攻打桂林依然是照着以往各寨之间互相攻伐时的思路而行,那些器械确实过于简陋和矮小,显然对桂林这样的城池的威胁是远远不够的。
“另外,还有最后一点,也是咱们能够更容易攻下桂林的办法,那就是咱们圣教在城里的人了。只要我把消息传进去,他们便会在城中大肆破坏,到时城中内乱一起,我们再趁势而上,这座桂林城被攻陷不过是举手之劳。”
许崇川这么一番话说下来,那些本已因为在城下接连损兵折将而大有退缩之意的头人寨主便再次露出了战意来,一个个摩拳擦掌的,似乎急着再与城中兵马一较高下了。
在见到他们如此模样后,许崇川才算是安下心来,至少短时间里,这支队伍依然还能保持相当的战力,接下来就要看自己和圣教其他人等所埋下的伏笔能不能一一兑现了。
待到次日,土兵们果然没有再如之前般急于对桂林发起攻击,而只是分出几路人马守着桂林四门,以防城中军队突然杀出,其他人则更多的被派去了附近的山林,进行砍伐树木,以备之后大肆制造攻城的器械之用。
城头的守军在看到土兵们的如此做法之后,开始时还是颇有些松了口气的。
说实在的,昨天那险象环生,让敌人强行登上城墙的变故可着实吓到了不少人,包括城里的百姓那也是心有余悸的。要知道,若非他们早有应对之策,光是这些杀上城头的土兵,就足够抢下城墙,然后顺势打开城门,把外面的几万土兵给放进来,从而彻底夺下整座桂林城了。
但即便他们的策略得当,并趁机杀死了上千土兵,并把这些苗壮联军杀得军心大乱,死伤惨重,所有人心里都已生出了一个成见,这城墙怕是很难挡住这些在山林间如履平地的土兵了。
而更要命的是,只有少数人才知道,事实上能一举扭转局面的火枪攒射只能用这么一次而已。因为桂林城本就不是什么边防要塞,虽然箭矢石木什么的可以有所配备,但火药弹丸之类的却极其稀缺。这次他们也是把压仓库的所有火枪弹丸都用了,才能发挥出让人惊讶的效果,但接下来,只要土兵再敢豁出去地攻上一次,只怕就再没有办法阻挡他们了。
站在城头,俯瞰着前方几里之外,并没有任何进攻之意的叛军大营,周芥不觉有些庆幸地叹了口气:“好在他们果然如杨佥事你所预料的一般,相互之间总有个提防和制约,在折损了一批人马之后,便暂时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如若不然,后果可不堪设想哪。”
杨震在旁也审视着底下的敌军动向,脸上却带着浓浓的忧虑之色:“凡事皆有两面,他们的这一选择固然给了我们以喘息之机,但也让他们有了更充足的准备。将军请看,他们已在林子采伐树木,打算铸造更有威胁的攻城兵器了。一旦让他们把这些东西都修成了,我们城上的防守压力可就更大了。”
这一点其实周芥也早已看得清楚,闻言便是一声苦笑:“我们毕竟身处被动,他们要稳扎稳打,我们确实拿他们没有任何的办法。不过我相信,拖得越久,就会对我们越是有利,至少这天下还是我大明的,事情一旦传扬开来,朝廷一定会派援军前来的!”
“援军么?”杨震却没有那么乐观了:“现在广西局势风雨飘摇,又有人打响了第一枪,接下来会是个什么情况,谁也无法预料。而一旦当真像我所担心的那样,则不单是广西,就是周围的其他几个省,也会爆发动乱。到那时,朝廷想要扑灭叛乱可没那么容易了。”
“这……这却如何是好?”周芥顿时就有些慌了,因为眼下的安定而生出的小小确幸顿时不翼而飞。
“要我说的话,我们想要保命就得靠我们自己,必须先想法把城外的这些乱军杀败了,然后再趁机反攻。”杨震目光闪烁地看着城外的敌人,似乎是一个老猎人在盯着自己追踪多时的猎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