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具被摆在屋子当中间床板上的尸体,几名犯人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但在身后刑部官差的目光逼迫下,几人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弯下腰来仔细观瞧那具尸体的模样。
虽然因为中毒之故,李轨的面色已作紫黑,容貌也稍有扭曲,但总体相貌却没有太大变化。故而在看了一会儿后,几名犯人还是异口同声道:“对,就是他,那日把东西给咱们,说是要送咱们一场大富贵的就是这个人!”
“你们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虽然听他们这么道来叫朱晨心里一振,但还是不忘追问一句。毕竟事关重大,可开不得半点玩笑哪。
被这位刑部郎中凝重的气势所摄,几名人犯不觉有些犹豫了,便再次强忍着畏惧之心仔细打量起李轨的尸体来,片刻后,其中一人道:“就是他了,我还记得他左手边颔下有颗黑痣,这人也有!”
朱晨一听,也走前两步,低头看了看李轨的尸体面庞,果然在紫黑色的面庞右下找到了一颗并不那么明显的黑痣。这回,他算是确信这几人没有胡乱认人了,便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来:“很好,只要你们说的不错,便算是为官府立了功劳,本官到时会为你们说话的。”
几人一听,立刻跪了下来,冲他连连叩首谢恩。朱晨却没心思与他们多作纠缠,只把手一摆,就命手下的衙差把人送回天牢,随后又吩咐道:“去,把李业提来,我要先审他一审!”
不一会儿工夫,满脸憔悴,眼中更是布满了血丝的礼部李郎中就被几名衙差给押到了刑部朱郎中的公廨之内,此时他身上已戴上了手铐脚镣,只走动一下,就会发出当啷声,显得极其狼狈。
在吩咐两名书办和衙差在旁伺候着之后,朱晨便把其他人都给屏退了,随后目光就久久地停留在了被强行按倒在地的李业身上,半晌才一声叹息道:“李郎中,想不到你我昨日还是同殿为臣的同僚,今日却已成这般光景了。”
听他如此感慨,李业的心里也是一阵揪紧,随后无声地低下了头来,并没有为自己开脱的意思。确实,在被人于毒杀李轨的现场当堂拿住,他还能有什么好说的?现在他唯一希望的是,对方并没有掌握自己与会试舞弊一案的关联,不然自己的下场可就更惨了。
见李业没有答话,朱晨也不生气,只是自故着说道:“想必你也很奇怪吧,我们刑部的人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突然就出现在你面前。倘若不是咱们及时出现,只怕那儿就会多一起无头公案了,我说的可对?”
这几句话确实惹起了李业的兴趣,他猛地抬起头来,看了朱晨一眼想说什么,但最终却只动了下嘴唇,并没有把话问出口。他很清楚,朱晨所以如此说话,就是要破自己的心防,而一旦自己开口说话,就很容易被对方拿住破绽。虽然他并不涉刑狱之事,但多年为官,这点道理却还是懂的。
一旁的两名差役见自家大人说了这么多,这个犯人却没有半点反应,顿时就有些恼了,忍不住就欲上前呵斥。但他们才一动,就被朱晨以目光制止了,后者更是不见半点恼怒地继续自顾道:“事到如今,也不怕把实话告诉你了,因为咱们和锦衣卫的人一直都对你有所怀疑,怀疑这次会试舞弊就是你在背后捣的鬼!”说到最后时,他的眼中猛地闪过一丝精光来,定定地落在了李业半抬的脸上,与其目光来了个交接。
李业的神色顿时大变,即便早有所准备,可被人当面点破这一点,他还是有些猝不及防的。幸好多年的官场生涯让他的定力到了极高的境界,即便如此,依然能保持着一丝清明,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目光却已开始闪躲,不敢与朱晨对视。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妄图用沉默来逃避罪责,觉着只要什么都不说,我们就拿你没有办法了么?”朱晨冷笑一声:“都说锦衣卫善于对犯人用刑,但许多人并不知道,其实咱们刑部衙门里,也有的是刑讯的好手,我真不希望对你用上这些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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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一下后,朱晨又突然换了个话题:“你也一定会觉着奇怪,为什么我们会对你产生怀疑。倒也不怕告诉你,事实上我们疑心了不少人,都是能接触到试题的朝中官员,你只是其中之一。其实作为礼部郎中,你能接触到试题也不是什么问题,但谁叫你和副主考张栋曾有嫌隙呢?而据我所知,张栋他所以能在本次会试中担任该职,似乎也是你举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