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见能够顺利入宫,杨震不觉稍微松了口气,至少是有了个好的开头。在和几名熟悉的禁军将士打了招呼后,他便昂首阔步地走进了皇宫。沿着自己已经渐渐熟悉的宫内甬道走了好一阵后,才见到一名皇帝跟前眼熟的小黄门等候在那儿,一见了他,便表明自己是来领路的,又带了杨震往里而去。
一切倒也算是顺利,又行了一段后,杨震终于在太和殿的偏殿里见到了同样一脸诧异的小皇帝万历。一见杨震到来,他便忍不住道:“杨卿,你怎么从贡院那儿出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刚才刚结束早朝的万历还想歇息一下,却听说杨震在外求见,这让小皇帝大感惊讶和不安。因为他记得杨震是在监场会试的,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压根不可能从那儿跑出来。所以他没有任何的耽搁,就叫人把杨震给带了过来。
杨震先是照足了规矩跟皇帝见了礼,这才苦笑着道:“陛下,臣是来请罪的。”
“请罪?你犯了什么事?难道是和张四维起了冲突么?”皇帝有些奇怪地问道。
“那倒不是,而是因为这次会试出了大事。”杨震说着也不再兜圈子,一面将身上所怀的试题证据拿出来,交给一旁的孙海呈交天子,一面概括地将锦衣卫发现有人偷卖试题的严重情况给道了出来。
这一听,万历的整张脸顿时就阴沉了下来,连身子都不自觉地气得有些发抖了。虽然他年纪不大,但却也深明科举对国家的重要性,那是整个朝廷正常运行的根基所在哪。现在,居然有人在自己大婚后的恩科考试上做出这种事情来,怎能不叫他为之愤怒呢?
正因如此,万历反倒是忽略了一点——杨震既然身在考场,又是怎么知道的外间变故?现在他脑子里除了愤怒之外,就只有焦急了,这都考了一天多了,现在被曝出有人舞弊,却该如何收场呢?
一旦事情扩散出去,那些参考的举子自然不肯干休,就是寻常官员和百姓,也一定会对朝廷大为不满。而这一切,只怕又有不少要落到他皇帝的头上了。
一想到这个,万历就只觉着一阵头痛。半晌之后,他只能把求助的目光落到了杨震身上:“杨卿,你说,咱们却该怎么办才好?”
对此,杨震已和张四维稍微有过交流了,当即道:“如今之计,为防事情进一步恶化,只有先把这次会试给停了再说。就下官所猜,这次会试试题外泄,倒不是某人为了谋求钱财私利,而是为了针对考场中的官员所设下的毒计。”
“这是何意?”皇帝再次一怔,同时目光已眯了起来。
杨震也不隐瞒,便把自己的推测道了出来:“这试题是在张大人和臣等刚进入贡院之后流传出去的。也就是说,他们是算准了我们无法知道外间情况下,才这么做的。还有,据臣手下之人所说,那些出售考题之人都是一伙的,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指使,这才敢干出如此事情来!”
皇帝一听,顿时龙颜大怒,重重地一掌拍在了御案之上:“当真是岂有此理,竟敢将国家的抡才大典当成泄私愤的手段,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干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来!”
“这个……臣却不好猜了。”杨震当然有怀疑的对象,但这个时候自然是不好说的。
顿了一下,杨震又提醒道:“陛下,臣以为,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本次会试先行停下为好,不然事情一旦闹大了,朝廷就完全被动了。”这才是他今日急着进宫的目的所在,至于如何查出那陷害自己的人,那是先把自己撇清后的事情了。
不过这一回,万历却显得有些犹豫了。他毕竟年纪尚轻,在担当方面还不够,事情又过于大了些,一时竟有些难下决定。
就在这个时候,守在殿外的内侍突然在门外小声道:“陛下,张阁老求见。”
“张师傅?他怎么来了?”皇帝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似疑似喜。
而杨震,在听说张居正来了后,也是心里一紧,这位可是他心中最大的嫌疑人了,他这时候来,是不是在知道情况有变后,做贼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