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彝四十来岁年纪,生得丰神俊朗,以往也是深得扬州城各楼姐儿们垂涎的良人。奈何这几年来,漕帮的情况每况日下,他也就没了这雅兴和资金。今日也是因为想谈成一笔大生意,这才来的翠心苑。
在他面前,还坐了两名汉子,一个是与他颇有些交情的扬州富商翁九如,另一个,正是翁九如为他物色来的大客人,盐商崔鼎山。这是个五旬左右,身宽体胖,笑眯眯的生意人。
在一番寒暄恭维,又互相敬了酒,和身旁的几名女子又调笑了几句之后,翁九如才冲那些女子略一摆手,把她们给打发了出去。林彝一见这架势,心里就是一动,看来今日这生意还有些异样哪。
待那些女子盈盈退下之后,翁九如才笑呵呵地道:“崔兄,林老弟,现在这儿就只有咱们几个好朋友了,有些话就不妨摊开来说吧。两位以为如何?”
林彝对此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他当时就把目光落到了那崔鼎山的身上:“一切自当以崔兄说了算。”
崔鼎山也是一笑:“在下也是知道漕帮大名,又知道林老弟乃是漕帮里能说得上话的人,才会动了这心思的。不过,在我把生意说出来前,还希望两位能够答应在下一点。无论这事你们肯不肯接,我都希望你们不要外传。”说着,他还郑重其事地朝着两人拱了下手。
“那是当然。我们漕帮兄弟最讲的就是个信义二字,为客人保密乃是咱们处事为人的准则。”林彝当即答应道,不过他的心里却有些惕然,不知对方到底是想做笔什么样的生意。
翁九如似是看出了他的疑虑,便在旁帮衬似的笑道:“林老弟,若是一般的小生意,以漕帮如今的地位声望,怕也是瞧不上眼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老哥我才把崔老板介绍给你。你放心,只要这次事情能办好了,银子什么的根本不算个事儿。”
“是吗?那就请崔老板说说想让我们漕帮做些什么吧。”林彝又问了一句。不知怎的,他的心里有些紧张了起来,这是以往与人争斗时都很少有的感觉。
崔鼎山这才一点头,把声音压低了道:“在下是做什么的,想必两位都知道吧?不过这贩盐看似利润不薄,可这中间却得与许多的衙门官府打交道,被他们层层克扣下来,其实在下所能赚到的也就那么点辛苦钱而已。而若想真在贩盐这一门道里赚钱,就得冒点险了。”
“你是说卖私盐?”林彝是个明白人,对方只开了个头,他就已经明白对方究竟想做点什么了。确实,朝廷对盐业看得极严,但有查到有民间贩私盐的定是严判,杀头也是很轻松的。但也正因如此,贩私盐反而更成了一本万利的勾当,其实就是漕帮自身,也做过这生意。只因为手头能弄到盐的数量不多,才最终没能做下去。
崔鼎山用力地一点头:“不错。若是一般人贩私盐,自然很是危险。但咱们有盐商身份在,就好办许多了。”
林彝了然地一点头。像这种盐商,官府虽然对他们手上的盐有一个定额,但却不可能真查明白他们到底卖了多少盐。如此一来,这些人就有了可钻的空子,往往能以官盐的价格卖出去大量的私盐,从而获取大利。
“崔老板是想让我们漕帮帮你把盐带去北边吗?”林彝有些疑惑地问道。他之前已经知道对方就是从南北贩盐的商人,所以有此一问。
“当然不是那么简单了。若只是夹带些私盐,在下也不会来求助漕帮了。”崔鼎山当时就摇头道。
“那又是为的什么?”
“这个嘛……”在稍作犹豫之后,崔鼎山才轻声道:“我除了希望你们能帮我把盐送去之外,还希望贵帮能做一件事情——把这段时日里从运河上装运送去北边的盐船全部给毁了!”
“你说什么?”林彝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这个看着像尊笑弥勒的商人,整个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