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数以千万计的杭城百姓众目睽睽的注视之下,已经让工匠将水中大树的根子都给掏空的杨震却并没有急着做最后一件事情,而是来到船尾处,冲着不远处的洛成章抱拳道:“岳父,接下来就劳烦您的座船撞击一下这树了!”
“嗯……”已明白其用意的洛成章先是一呆,旋即笑了起来:“这小子,还真是有心哪!”他很清楚,杨震这么做有两个目的,其一自然是让自己露个脸了。今日能为杭城百姓除此祸患,是一定会被人所记住的,自己这个漕帮帮主若是出了手,将来的好处也必然少不了。至于其二嘛,却在他的称呼上了。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杨震称呼洛成章为岳父,一旦他真个率船撞了过去,功劳是有了,可自己却也得承认杨震这个女婿了。但这么大一份功劳摆在面前,唾手可得的情况下,洛成章又怎么忍心拒绝呢?就算他忍心,身边那些兄弟恐怕也无法接受这一点吧?
“这小子,论起心眼来确实比我这种江湖草莽要深得多了!”在心里作出评断之后,洛成章只得接受了杨震的这份好意,把手一挥,下令道:“开船,把那害人不浅的东西给我撞碎了!”
随着固定船只于水面之上的大锚被人拔起,漕帮的操船好手们很快就把船头对准了那棵早已中空的大树桩子。在岸边无数双眼睛期盼的关照之下,大船借着水流和风速快速地向着前方目标狠狠地驶了过去。
“砰——喀拉——!”顺着杨震他们早已让出来的通道,漕帮大船没有丝毫滞碍地冲到了树桩跟前,不带一点停顿地重重撞了上去。以往,任何船只一旦撞上这树的下场都是船破人亡,而今日,这棵早已被掏去了内里木质的中空树桩却只发出一声惨叫,随即粉碎,再难阻挡大船前进的方向。
待看到漕帮大船顺利地碾过树桩,彻底将这棵困扰了杭城水路多年的祸胎给粉碎之后,水上和岸边的所有人都发出了一阵阵的欢呼——
“真是老天有眼哪,终于有人帮着咱们把这祸患给铲除了……”
“今后行船出入凤山门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虽然不少人都看出来了,那被撞碎的大树应该还有部分留于水底深处,并没有被完完全全地根除。但大家却已不再将其视为祸患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这湍急的水下,这树再想再长出来可就太难太难了。而且,即便它真的再次顽强地出来,有了这一回的经验,大家也已能从容应付这个祸患了。
在这阵阵的欢呼声里,杨震的脸上也满是欣然的笑意,这一回,自己的老丈人总算是接受这个新身份了。那接下来再跟他提亲事,应该就没那么多麻烦了吧?
至于另一边船上的洛悦颍,则更是兴奋与羞涩同在,但一双妙目却只是紧紧地盯着爱郎,连一会儿都不愿离开。自己的爱郎果然没有叫自己失望,果然为杭州城又做成了一桩大好事。而自己,想必很快就会成为他的妻子了吧?
一想到这儿,红霞就迅速飞上了洛悦颍的俏脸,让她都不敢自往下想了,只能低垂下头去。只是目光,却还是时不时地瞥着前方那个英挺的身影。
直到天彻底黑下来之后,因为除此大患而欢欣鼓舞的人群才得以散去。洛成章在婉言谢绝了府衙官员的邀请后,带着手下和船只重新回到了临河巷的家中。而此刻,杨震已等候在了堂屋外面的天井之中。
与以前他过来时有些冷清的情况不同,这回在他身边已聚满了漕帮子弟,他们一个个都很是崇拜而好奇地问着他,问他是怎么想到这么个好法子来为杭城除此祸患的。
杨震只是随口敷衍着,待见到洛成章到来后,便赶紧甩开众人,很是恭敬地一揖到地:“小婿见过泰山大人!”
“……唔!”洛成章有些不自然地应了一声。没办法,他之前在众人面前已算是承认了这一称呼,这时候自然不好出尔反尔,只得捏着鼻子认下了。不过在把杨震叫到堂屋之内,只剩下翁婿二人时,他又把脸一板:“杨二郎,你可不要忘了,你答应老夫的事情还没做完呢,你想娶我女儿却还有一桩事情需要做到呢!”
“这个小婿自然不会遗漏了。不过既然连这么难的河中除树的题目小婿都给办成了,我觉着最后的结果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了吧?”杨震呵呵笑道。
“你这次做得确实不错,为我杭州做了一件大好事,老夫也是很感激的。但你要是以为就可以凭此来要求老夫一定把女儿嫁你却是有些想当然了。至少在你做成第三件事情前,咱们的事情还没完全定下来呢!”洛成章没好气地再次提醒道。
“是,那就请泰山大人您出第三道题吧!为了悦颍,就是让我摘天上的月亮下来,我也会尽全力去做的。”杨震当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