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因为杨震肆无忌惮的行为让冯保颜面大失,而钟裕的插手又叫他一时拿不出有效针对杨震的办法,但冯保还是谨守自己的本分,并没有因此只着眼如何对付杨震,而忘了好生伺候万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之前一连串的变故之后,冯保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已大不如前,虽然依然叫他大伴,可皇帝跟前得宠的太监却多了不少,若冯保这时候不一直跟随在皇帝身旁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他们给彻底取代了。
所以即便心里焦急郁闷,每天一大早,冯保还是准时出现在了万历跟前,伺候着他梳洗打扮,和他一道参加早朝,直到皇帝结束了这一连串的工作,回到偏殿歇息之时,冯保在吩咐下面的人给皇帝送去点心等食物后,才有一些喘息的时间。
可今日,就当冯保刚在自己常歇息的屋子里坐下,手上的茶水都还没喝一口呢,一名内侍已神色慌张地走了过来:“冯公公,外面有东厂的人急着找您,说是出大事了。”
听到这个称呼,冯保的面色就稍微沉了一下。虽然他确确实实是个宦官,但最不喜欢有人叫自己公公,一般亲近之人只敢称他为双林公。不过,在皇宫大内,却不比外头,这种称呼还是免不了的。只是在听到那内侍后面所说的几句话后,冯保心里的不快便被他放到了一旁,当即把手上的茶杯一放,就急步往外走去。没办法,最近东厂那边总是出事,他都有些杯弓蛇影了,尤其是在明知道自己在公理的情况下那边还派人过来,就说明事情确实很严重。
待一路急行的冯保满头大汗地来到宫外时,便瞧见了东厂二珰头黄麒正在那不安地走动着,同样是满头满脸的汗水,神色间充满了焦虑。而在后者一看到冯保出来后,更是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来,见面先没说话,而是跪了下来:“厂公,你可得为咱们做主哪!”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怎的你如此模样?可是常威那边又出了什么状况吗?”见到向来沉稳的黄麒如此模样,冯保更是心里一紧,厉声问道。
“常威那边出没出事小的不知,可锦衣卫却是欺人太甚了。就在适才,他们居然公然闯进了咱们东厂,打伤了咱们无数兄弟不说,还连千户柴锦辉都被他们给捉拿了去。他们还口口声声地说,说柴锦辉也牵涉到了常威的案子里,所以才上门拿人!”在一口气把事情说出来后,黄麒便有些不安地偷看了一眼前方的冯保,心里更是打起鼓来。
果然,在听了这番话后,本就神色不善的冯保脸色再次大变,若不是因为现在正站在皇宫门口,他早发作着一脚就把黄麒给踹倒了。但即便没有动作,他也扭曲着脸骂道:“一群废物,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居然被锦衣卫那些废物欺负到头上也不知道回击?我们东厂什么时候还会怕了他锦衣卫了?”
“厂公,小的们怎么会不回击呢?只是……只是这次来的锦衣卫实在太厉害了些,咱们又没有什么准备,所以才吃了大亏。”心下大为惶恐的黄麒赶紧解释道:“小的也率人与他们交手了,那哪是一般的打斗啊,分明就是两军交战了。咱们东厂里虽然也供奉了些武艺高强之人,奈何在和几百人的军队交战时也施展不出太大的本事哪。”
“你说什么?”冯保面色再次一变,已隐隐猜到了什么:“锦衣卫来的是军队一样的人马?”
“正是。他们不但有刀枪,甚至还配备了弓弩,咱们兄弟就是想要与他们交战,也冲不到这些家伙的跟前哪……”见冯保神色不善,后面的丧气话黄麒便没有继续往下说,但他要表述的意思还是清楚了……
时间稍稍往前回拨几个时辰,来到这天的清晨时分。
虽然此时的北京城里的绝大多数人还在梦乡之中,只有要参加朝会的那些官员已在赶往皇宫的路上。不过除了他们之外,尚有一支几百人的队伍也已穿戴整齐,在校场上挥汗如雨地进行着操练了。
这支人马自然便是杨震交托给京营那边代为操练的锦衣卫队伍了。
本来,京营那边对这事儿并不是太上心,甚至因为担心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而找个理由拒绝的。但随后,却发生了皇帝允许杨震继续操练人马,以及镇远侯也答应杨震帮他练兵的事情,如此一来,这些京营将领们便不敢再做推辞了,也照着杨震的请求,以最严苛的要求操练这支不过五百人的锦衣卫队伍。
虽然如今的大明京营军纪早不如当初,但军队里终究还是有着几个擅于练兵的中层将领的。他们平日里因为受到各方面的掣肘,无法完全放开了手脚操练底下的人马,现在有了这么个机会,自然就把这分热情完全投注到了锦衣卫们的身上。
在他们的严格要求与操练之下,这支刚来时与普通地痞混混没多大分别的队伍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渐渐成了一支能打硬仗的精锐之师。当然,这其中也有杨震之前为他们打牢基础的缘故,若非杨震将这些家伙训得令行禁止,那如此高强度的操练之下,这些不成器的家伙或许早就逃跑溜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