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陛下赞赏,臣当时也是这么想的。随后,臣就押了那察哈尔部的酋首脑毛大返回了大同,再对那儿的将领晓以大义,让他们知道刘应箕之前种种卑鄙手段,这才将他入罪……”杨震很是简略地将最后的转折给讲了一下,却隐去了几大世家,以及钟裕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
虽然李、钟等世家在之前摆了自己一道,但杨震却并没有要立刻铲除他们的意思,故而没有把他们给带出来。至于钟裕在此事上的角色又太过尴尬,那更是不说为妙。
钟裕自然明白杨震的心思,忍不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对此提出异议。两人现在已是极亲密的战友,别说这是为了他着想,就是和他没什么关系,钟裕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拆杨震的台。
可即便是这些内容,已足够惊心动魄,让万历听的有些目瞪口呆了。半晌之后,他才轻轻一叹:“想不到两位爱卿在山西竟遭遇了这许多的曲折,若非你们屡屡用计化险为夷,只怕别说能完成平乱的使命,就是安然归来都是奢望了,朕实在是有些苛求你们了。”
“陛下言重了,臣等既然身负皇命,自当竭尽所能为陛下分忧,不敢称什么功劳。不过……”杨震说着顿了一下,似乎是鼓起了勇气一般,继续说道:“臣有几句话却一定要说。”
“哦?你且说来。”此时的天子已没有了一开始的不快,神色已缓和了许多,甚至还带着些歉意。
“臣昨天进京城,就听到有人对钟大人与臣在山西所做之事大有不满,认为臣这是在包庇那些反贼,将会给朝廷带来麻烦,对此请恕臣完全无法苟同!”杨震说着,摆出了一副抗辩到底的激烈模样来。
对这一点,其实就是万历自己都还没能转过弯来呢,即便他已有些了解了杨震的难处。所以便微微皱起了眉头:“杨卿此话怎讲?难道他们兵变作乱还没错了吗?”
“回陛下,兵变作乱当然是大错,但若是被逼无奈之下也就情有可原了。那些将士一直以来对朝廷忠心耿耿,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保卫着咱们大明的边防,可他们换来的却是什么?是上司的轻慢,是官员们完全不把他们当人看的盘剥。甚至,连他们赖以为生的军田,在此次之前也已尽数被如刘应箕之辈给夺了去,还逼着他们去和蒙人交易,以使那些大老爷们能有更多的钱财。凡此种种,哪一个血性男儿能够一直默默忍受?
“说句大不敬的话,纵然是忠臣,为朝廷效力也是需要有一定获得的。像他们这样拿命来守边的将士却连活下去的资源都被人夺了个清光,任谁也无法忍受。故而才会有这次的兵变。所以在处理此事上,臣与钟大人商量之后觉着,若能让那些乱军归顺,再让他们有田可耕,有粮可吃,那之前的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还望陛下明鉴!”说完这番话,杨震便跪了下去。
一旁的钟裕见状,也随之跪倒:“陛下,杨震所言正是臣欲说的,那些兵士虽然犯了大错,但念在他们曾经的苦劳,再加上此番实在是被逼无奈,还请陛下能开恩饶过他们这一遭!”
万历也没想到这其中竟还有这么一段曲折,心里也开始觉着自己之前的愤怒有些立不住脚了。而一旁的冯保却眯着眼,打量着杨震:“真是个反应敏捷的小子哪。这才刚到京城,便知道怎么应对眼下的局面了,看情况这次真让他得逞了。”
就像冯保所想的那样,杨震今日这番话都是有用意的,为的就是应付满朝对他们轻饶过乱军的说法。只要今日能说动了天子承认他的做法不错,那之后就没人再敢拿这个来说事了。
这便是杨震一贯以来的行事风格了,被动防御很难有取胜的机会,只有主动出击,将事情的话语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控制住局面。现在,就只看皇帝的意思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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