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震面无表情地从房中走出来,钟遥只道他已被钟裕说动了,只因心中并不情愿才会有此表情,心下便是一阵暗喜。不过为了不惹来杨震的不满,他还是强自忍耐笑意,还上前一步道:“杨千户果然是忠义之士,在下佩服。”
“是吗?”杨震瞥了他一眼,看他模样就知道其已认定自己被钟裕说服不要再死拿着此事不放了,显然刚才在门外把风的他并没有留心偷听屋内自己二人的谈话,这让杨震心里不觉有些好笑。
不过随即,杨震就又略略皱起了眉头来,对于钟裕心里的矛盾与痛苦,他也是很在意的,很想为他出一口恶气,只是自己该怎么做呢?
“走吧,待出去后咱们再说其他。”钟遥见杨震又有些不快,生怕他生出什么事端来,赶紧招呼一声,就往外走去。
杨震不发一言地跟在他身后,朝着外间走去。在走出这藏于行辕深处的院落后,他的目光就猛地落到了侧方另一处跨院之内,随即双眼一亮,他已有了法子。
正朝前低头走着的钟遥突然发现身后的杨震停了步子,就在他一呆间,就看到杨震猛地一转身,就朝左手边的院子走去。这举动让他更生疑惑,忍不住就转过身来,低声叫道:“你去哪儿?”
杨震却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唤,径自走进了那跨院之中,正瞧见有十来名大汉在那边低喝着操练武艺。虽然时已入冬,天气也颇为寒冷,但这几位却只着一身单薄的衣裳,依然练得满头满身都是大汗。
这些人,正是京营的一众武官。
在把钟裕软禁之后,如何安置他那几千名钦差卫队就成了刘应箕的一个问题。在一番商议之后,他采纳了手下提出的将兵分离的手段,也就是把普通京营兵士安置在外面的军营之中,而把那些武官则留在行辕里,和钟裕一道软禁起来,如此一来,他们即便想闹事,一时也没个领头的。
因为钟裕被软禁,这些卫队的武官当然不敢和刘应箕他们翻脸,最终只能也被软禁在这院子之中。虽然和钟裕一样,他们也是吃穿不愁,但整日里被憋在这小小的院落里哪儿都不能去也着实难受,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互相间比斗操练,以打发无聊的时间了。
而今日,正当他们练得来劲的时候,却瞧见一个不开眼的仆从突然闯了进来,这让他们心里更不舒服了,这完全是对他们的轻视哪,难道连小小的仆役都能如此轻视自己了吗?
一想到这儿,几个性子火爆的汉子已捏紧了拳头,只等那仆役再靠近些,就突然出手,好好教训他一番。可就在他们蓄势待发时,那人却突然站定在丈许之外,用似笑非笑的目光打量着他们:“孙把总,别来无恙乎?”
那被点到名的孙把总被人叫破自己的身份明显愣了一下,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不开眼的仆役的模样来。这一看之下,他的神色就变了:“你……你是……杨千户,你还活着?”
他这一叫,其他人也都回过神来,一个个都现出惊喜无限的模样来:“杨千户,你果然不是常人可比,竟能安然回来……”
在众人欢喜的招呼里,杨震的脸上也现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来。虽然自己与他们并没有太多交情,但好歹是同一阵线的。而且在经历过这回的事情后,大家之间更是同仇敌忾,距离就更近了些。于是便上前几步,拍了拍那唯一能被自己叫出身份来的孙把总道:“你们最近还好吧?”
“我们……”孙把总心里可是满肚子的苦水,但一时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才好,只能用以问对问:“杨千户,你能把咱们弄出去吗?在这儿着实太憋屈了些。”
“是啊杨千户,大同这些家伙居然把我们和钟大人都给软禁了起来,你可得为咱们做主哪,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回京去?”
听着面前众人有些焦急的问题,杨震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你们不要急,我已在想法子了。放心,过不了多久,我不但能让你们恢复自由,而且还会让你们扬眉吐气,把害咱们的家伙都给治了罪!”
“当真?”不是众人信不过杨震,在之前一段时日的相处下来,他们对杨震的本事还是很佩服的,但他们更清楚如今大同的局势,觉着想达成这些目标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杨震却用非常笃定的声音道:“你们大可放心,我杨震一向说话算话。你们再委屈两日,就可知道我所言非虚了。”在安抚似地拍了拍这几人的肩膀后,杨震才冲他一拱手,随即转身出了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