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曾合眼的杨震在睡下后不久便被蔡鹰扬的咋呼声给惊醒了过来,随后莫冲也在外面敲响了房门:“大人,外面出事了。”
“嗯?”杨震赶紧从床上起身,拉开房门有些不解地看向这个手下:“出了什么状况,怎的如此大惊小怪的。”
“大人,有不少百姓聚集在寺院山门之前,吵嚷着说要见钦差。看着架势,似乎随时有冲进来的可能。”莫冲神色有些紧张地道。
“竟有此事?走,我们出去瞧瞧,这到底是因何缘故!”杨震说着,伸手取过一旁的外袍披上,这才在莫冲随后过来的几名锦衣卫兄弟的陪同下走出禅院。正好,这时候另一边的钟裕也闻讯赶了出来,他的脸上满是疲惫和忧愁,显然一夜未睡和心头的压力让他很不好过。
“大人,寺外有百姓搅扰,我们……”杨震见了钟裕便不好做主了,便把主导权交了出去。
钟裕的回答也很是干脆:“咱们这就去看看出了什么状况,不好因为我们而搅扰了华严寺的清静。”说着率先往下走去。
一行人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工夫便已来到了寺院山门前。远远地,杨震便瞧见了那边聚集着数百衣着普通的百姓,而在他们跟前,则站着数名僧人,看他们的模样正是在劝说那些百姓莫要随意闯进寺院里去。
显然,华严寺在大同当地的威信还是不错的,所以即便挡在门前只有区区十多名僧人,那几百名百姓倒也没有冲进去的意思,只是这些人口中依然叫嚷个不停,仔细分辨正是要见钦差大人的意思。
钟裕见状,面上顿时现出羞愧之色,紧走几步,来到了山门,然后朝几名僧人施了一礼:“几位师父,就由本官来应付他们吧,让你们受惊了,实在是抱歉得很。”说完这些,才转过身来,对那些见他到来而明显安静下来的百姓道:“不知各位父老要见本官所为何事哪?”
“你就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吗?”为首一名黄脸大汉上下打量了钟裕一番,这才不是太确信地问道。
钟裕这才发现因为来得急了些,自己并没有换上官服。但现在再回去换显然是不可能了,便沉着地一点头:“不错,本官正是钦差钟裕,你们有何冤情,竟需要跑到此佛门之地搅扰?”
“还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哪!”那汉子听他这么说,赶紧就跪了下来。随后,他身后那些百姓也纷纷跪倒在地,向钟裕连拜数下,口中只说要他为自己做主云云。
钟裕自为官以来便走的是清流路线,对地方官那套治民的手段所知实在有限。现在见这么多人不断朝自己跪拜,一时竟有些慌了神了,完全不知该如何应付才好。
好在他旁边还有一个杨震。虽然他也没有当地方官的经历,但因为在诸暨一段时日,见过不少兄长断案的情形,倒是对如何应付民众申冤还是有所了解的。既见钟大人有些懵了,他便代替着出头,高声道:“尔等不必如此多礼,有什么冤情还请站起来说,钟大人既然是朝廷钦差,自当为你们做主。”
他这番话是以丹田之气而发,声音极其洪亮,所以虽然面前众多百姓还在那参差不齐地自说自话,却完全被他这番话所盖过。听到这威严的声音,众百姓才住了口,不过他们并没有站起身来,而是将目光都落到了刚才那名黄脸汉子身上,显然是让他代为转达了。
钟裕感激地看了杨震一眼,这才问面前之人:“你是何人,到底你们有何冤情需要向本官举告的?”
“小民尤三年,乃是这大同城里的一个寻常百姓。我们今日所以冒犯钦差大人,实在是因为听说了一件极其害怕的事情。”
“却是何事?”钟裕闻言不禁皱了下眉头,怎么一点谣言就能让这许多百姓张皇失措到跑来找自己呢?
尤三年似乎是感受到了钦差大人的不快,身子不禁瑟缩了下。但随即,又迎向钟裕的双眼,说道:“小民等听说大人欲要为那些乱军说话,要赦免他们的罪名,这事小民等是万万不能答应的。他们之前突然叛乱,杀了我等的家人亲属,还抢掠了不少我们的财物,若大人如此做,便是姑息养奸!”说着,双眼直勾勾地盯向钟裕,只等他的回应。
钟裕脸色顿时就是一沉:“你们这是听谁说的?本官什么时候说过要赦免那些乱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