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平一行环绕大陆一圈又返回原点时，距离不远的岛中灰发男子虽然未现身，却并未停止暗中对这群人的关注。

环绕一周这种事儿他当然也干过，甚至连当下天筠和宫千神身赴太虚的事儿他也经历过。对这些事当然不会抱有幻想，因此也就冷眼旁观。然而当看到楚平几人深入地底，他却微微一怔。

这些年他几乎走遍了整个天地的每一处角落，除了实在遥不可及的天宇苍穹外，地心他也曾经踏足，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但不知为何，见到地面崩裂甬道深通的情景，竟有一种心血来潮的感觉。

修为如他当然不认为这是错觉，能够扰动心境，必然有因。

“莫非这一次，真的有望？

他被困塔中，不知见过多少英才俊彦，却都终老其间不得出。见惯了沧海桑田，早就不为外物所动。真气虽未足，心境历练却早足够，只消出得去，突破大乘后期而飞升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无缘无故心血来潮，对他来说，绝对是对未来的感应。

一念及此，一缕神念分出，彩光缭绕，烟霭氤氲，竟是随在楚平一行身后，紧缀下去。

………………

对这一次地底之行楚平早有准备，环绕世界的旅行注定不能成功，宇外或地底，也就这两处把握会大一些。

天魔气场中积蓄了足够的元气，凝聚而成的丹婴提供绵绵不绝的信仰愿力，虽然较之布道从真正生灵处得来的信仰有些差距，但胜在随身以具，取用方便。念力开路，无数的岩土分崩，不断朝着两侧簇拥，让几人得以穿行。

“师兄，这事儿你可有把握？”

烈纯阳见楚平一马当先，无形的力量充斥，行走之间不疾不徐，似是从容，打破了沉闷问道。

楚平摇了摇头，拍了拍烈纯阳的肩膀，“小阳，世间那么多事哪能都是有了足够的把握才去做。不能因为有把握才去努力做，更多的还是因为努力过才会更有把握。”

烈纯阳闷声道，“听着好像大道理，不过更像是老夫子才会说的话。”

楚平微微一笑。

冰火岛上短短时光，给他的却是极其珍贵的感悟。

生死间，得失间。

“咦，前面是一条地下暗河……”

眼前豁然开朗，虽然依旧黑暗，却有淙淙水声，微有起伏，哗啦啦的声音给死寂沉沉的无光地底带来活泼和生机。

从狭窄逼仄的地下甬道中走出来，脚下嶙峋凹凸的怪石带来尖锐的硌脚感觉，聚气为灯，照亮左近。虽然从地底穿行的时间不长，但那种压迫感却十足，这一下子豁然开朗带来的心境也自欢欣起来，忍不住湿手扑面，似是涤去满身尘土。

此情此景，总觉似曾相识，好像曾亲身经历过一般，但追溯过往，又想不起是梦是幻？

他刚要继续分土裂石而下，猛听水流激荡，似有凶兽在暗河中滚滚而来，波涛起伏，发出哗啦啦如海潮般的声音。

“小心！”

烈纯阳岳然血帝辛邱宗丕倏然跳跃，都从河边退开。

“什么东西？”

地底空间登时为一股凶威所笼罩，呼吸之间，竟而生出白霜，显然是这地底的温度瞬息间降下来，如冰河寒冻，令人窒息。烈纯阳轻微低喝，弹指一缕火星飞溅，旋转着激飞，在暗河上空迅速涨大，绽放成一轮火圈，恣荡激射，隐约有火龙盘旋。一时间光明大盛，照彻九幽。

空气中的冰霜为之消融。几人皆低头观看，但见水流冰下，冰生水上，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冰下掠过，甩头摇尾，形似巨蟒，圆滚滚的身躯不断翻滚，自身就像螺旋，在激转中行进。

似是感应到头顶传来的热度，这凶兽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吼，声音不大，却雄浑沛然，镂空的地底剧烈晃动，岩层簌簌抖落碎石。

“还是不要横生枝节的好……”

眼见这凶兽厉害，血帝辛跟邱宗丕都小心谨慎，建议不要去招惹。

楚平点了点头，虽然并不惧这恶兽，却也不愿惹出不必要的乱子来。

形似巨蟒的恶兽翻滚着身躯在水中行进，看似缓慢实则极快，所过处都是冰冻霜凝，翻滚的水浪都凝聚成了冰层。

本来就要路过的凶兽，忽然被一股突兀而至的气息打乱了节奏。

这气息来的极快，倏然而至，本来被这凶兽冰冻的空间被狂躁的热浪席卷，空气中滴落下水珠，颗颗圆润，粒粒晶莹。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