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魏家人就已明了魏瑾泓之意——西地突然出现了数万人之多，其中宣朝人，马金人，宁国人，宣京周边周国，文国，东国，所有人都涌入了西地。</p>
魏家人魏世宇带领下，第一步就是建城防卫。</p>
这些人到达后，任家那边力量也渐浮出水面，他们尚后方人送来消息，这次西移，有数十万民众出来，但到达西地应不到一半。</p>
而到达这一半，身体强悍，穷凶极恶，一路食人肉无数。</p>
而旧土宣国，已有一些地方天崩地裂，沟壑纵横。</p>
旧日东土送来消息里，无人不信国师之语，所有人都往西地而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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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厅里，他与赖云烟跪坐榻上，从魏家各支选来三十个年轻子弟跪坐下面前首，听老族长与他们讲课。</p>
“他们会先攻打皇上？”其中一魏家子弟发言期间朝上问道。</p>
“皇上近。”魏瑾泓淡淡道。</p>
众子弟这时面面相觑，有些明了为何刚入西地不久，老族长就派现族长往深山里找久居之地。</p>
贫民是不好惹，尤其是有生命力且饿极了贫民。</p>
按老族母话说，就是他们抛弃了这些人，就休想这些人对他们仁慈了，每次对敌都不要想着这些人会放过他们，尤其是他们魏家，还拥有如此肥沃之地。</p>
他们这次移居，动静很大，也别想皇帝什么都不知道，按皇帝性子，会马上把他们卖给那些到了西地一无所有恶民。</p>
“那我们，是不是也不远了？”一个弟子硬着头皮问道。</p>
坐上首魏瑾泓仙风道骨，仍有往日欺人之姿，见到小辈斗着胆问模样，他微微一笑，温言道，“应是不远了。”</p>
“他们真有那么强悍战斗力？”再听几日讲课，屋子里有一半人都要被派出去，他们对上首两个人都敬畏有加，但此时也顾不上胆怯了。</p>
魏瑾泓笑着看向赖云烟。</p>
赖云烟本懒得说话，但跪坐魏家人之后有赖家人，任家人，魏大人狡恶，知道她软肋，魏瑾泓注视下，她若有若无地轻哼了一声，开口时声音平静，且还带着笑意，与那问话之人说，“你若是长年饿极了，见到手上有吃食之人，他不愿意给你，且还是你仇人，你是要哀求，还是会拼命？”</p>
那问话之人想了想，答，“拼命。”</p>
哀求不会管用，仇人不会可怜你，要不也不会是你仇人。</p>
“那时，你想是会死，还是想填饱肚子？”</p>
那人又想了想，老实答道，“填饱肚子。”</p>
他饿过，自然知道那种滋味，不比死亡好多少，且比死亡让人绝望。</p>
“那你说，一个人想抢你东西，且不怕死人，可不可怕？”赖云烟笑了。</p>
“可怕。”那人轻吁了一口气，腰背挺直，好像那可怕敌人就眼前，让他身体都绷紧了。</p>
“你们说，可不可怕？”赖云烟再问向屋子里数十人。</p>
她嘴是笑，但眼神犀利得就像一柄沾了毒寒刀，凡被她眼睛所扫之处弟子全都低下了头。</p>
“都抬起头来，看着我……”赖云烟嘴边笑也没了，众人依令看向她时候，“连我眼睛你们都没法正视，你们如何去看清那些人首领？”</p>
她冷冰冰地看着三家优秀弟子，他们听到她话全迎上她脸时，她心中略松了一口气，但嘴里话却一声紧过一声，“记住了，不管你们有没有抛弃这些后来之人，他们都会当你们抛弃了他们，他们会因这股仇恨变得团结无比，人数上，他们远远胜过于你们，所硬拼你们是根本拼不过他们，只能智取，就算智取，你们也一定要记住，你们就是他们仇人，死敌，就算你们能一时之间能用饱腹收买他们，但也一定要死死记住，他们不可能原谅你们，就算给他们吃，他们也只会认为，这是他们该得……”</p>
说到这，她冷冷地笑了，“我这里把话给你们说明白了，哪怕有日我们把我们这块世外桃源双手奉送给他们，他们也会全杀了我们，一个都不会留。”</p>
“弟子懂得。”众人齐喝。</p>
赖云烟对他们喝声无动于衷，转头对魏瑾泓淡淡道，“家族以后存亡，全他们手中了，希望你们这些人里没有人有妇人之仁。”</p>
现两个阶层人矛盾完全不可能调和，世局没有稳定，仇恨没有淡去百年之内，他们不可以输，若是如此，死路一条。</p>
魏瑾泓闻言轻颔了下首，朝底下人淡淡地问，“听清楚了？”</p>
“听清楚了。”</p>
“我再与他们说些事，你先下去歇息。”</p>
赖云烟点头，她昨晚看线报看了半夜，没有歇息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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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数多底层之人西行，让各国延后面而来王公贵族悉数死了路上，能到达西地没有几个，文国，东国国君就死了他们平民手里，反民打着替天行道幌子行来，文国，东国都推出了西天候出来。</p>
是西天候，而不是取国君而代之，看过信报之后赖云烟想法是这几国现联手，到时候推出应该只有一个皇帝，下面就是分候制。</p>
野心不错，跟历代皇帝成就功绩路数差不多一致，先联手打倒敌人，然后再分赃。</p>
赖云烟刚回屋，赖震严就来了，这几日他那也不好过，因西地突然涌入一大批人，让赖震严把赖家上下又调整了一翻。</p>
他一见到赖云烟就问，“你们料到了，还想隐居？”</p>
“隐，为了多活几年。”赖云烟笑着道，“再这么操劳下去，我和魏大人活不过这个年头。”</p>
她伸五指赖震严面前晃了晃。</p>
“这么差？”</p>
赖云烟点头，且道，“底子亏了，是治不回来了，只能慢养。”</p>
他们早死，对各家都没有好处。</p>
“还老而酸臭。”赖震严嗤笑。</p>
“此话不假，”赖云烟笑了，“一个家族若只有老人撑着，没有年轻人，何来以后？”</p>
“你们还是退得太急。”赖震严还是不赞成。</p>
这时门外有了声响，任娇娇来了。</p>
赖云烟让她进来，等她请完安他们身边坐下，她没有避讳，当着任娇娇面与赖震严道，“你所不知，现来这些流民里，皇上，魏大人与我，都是有着恶名，他们替天行道，伐就是我们头，皇上现没有那个魄力退位，但魏大人与我不同，传出去就说我们怕他们讨伐，所以避了，这会让对手气焰高，这对魏家以后与这些人片面冲突有好处。</p>
“气焰高？助他们士气，这是对他们有好处！”赖震严冷哼。</p>
赖云烟看了眼认真听他们讲话侄女，她微微一笑接着道，“饿着肚皮士气，戳戳就破，兄长何必非要揭穿？”</p>
赖震严闻言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他再问，“子伯候出去干什么？”</p>
“皇上杀了他全家，许是会有同情他这个小孩子。”赖云烟轻描淡写。</p>
“会同情他？你忘了他是……”</p>
“杀了他全家是事实，但他家人是谁，外人就没必要知道那么多了，”赖云烟依旧轻描淡写，“到时候等他出息了，有个名正言顺身份，岂不是水道渠成事？”</p>
“你让他去卧底？”</p>
“不是我让，”兄长脸难看了，赖云烟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放到他手中，“您忘了，他是谁孙子？不只是国师会算，树王爷他们也是会算。”</p>
树王爷蛰伏民间力量以后怕是也会慢慢现形了。</p>
子伯候也不怕被皇帝知晓身份，要知道皇帝与他敌对，一个毫无势力王候之孙，能让他那些流民眼里坐定身份，利用其讨伐皇族，哪怕皇帝再想拉子伯候下水，哪怕用魏家作祟，树王爷那些隐藏民间力量也不会让其得逞。</p>
“你是说，你也是被树王爷用子？”赖震严满脸都是皱起来纹路。</p>
“若不然呢？”赖云烟又叹了口气，“兄长忘了，当年我求树王爷保全我们情，那可不是那么好还。”</p>
当时树王爷帮了赖家许多，也让她皇帝面前保了命，要不然真靠魏大人那个人，她哪能活到如今。</p>
“那以后，子伯候与我们……”</p>
“表面上会是敌人，”赖云烟没有否认，“就是等他大位稳定了，为安他民心，我们也还是要当几十年死敌。”</p>
子伯候以后走路，注定跟他们这几家王候贵族不同，以后就是暗下是敌是友，还不一定。</p>
但子伯候上位，比真正流民中推出来人上位强上太多。</p>
“岑南王那呢？”</p>
“王爷现怕也是难一个了，比我们好不了几分。”赖云烟说到这就揉头，转过头对任娇娇道，“我与王妃是多年至交，你日后能帮了她些许就帮上一点。”</p>
“是，我知道了。”任娇娇满脸肃容回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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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好派出去执行蛰伏命令人后，魏瑾泓带着赖云烟搬出了云谷，去往一个只有不多于五人知道地方。</p>
走之前那天晚上，赖云烟叫了魏世朝小夫妇过来用了顿膳，饭间什么言词也没有说出，膳后魏瑾泓让他们退下后，行于屋前魏世朝突然转身，跪了屋前大哭。</p>
屋内，坐于案桌前赖云烟听到哭声叹了口气，看着魏瑾泓站起来走到门前，伸手欲要去拉那扇半拉开门。</p>
可终还是没有拉开。</p>
半夜，魏瑾泓突然把头靠了赖云烟胸前。</p>
一直未睡赖云烟轻问，“怎么了？”</p>
魏瑾泓没有说话，下一刻，赖云烟感觉胸前里裳被温热水渍染湿了。</p>
她不由叹了口气，说，“算了算了，我们做了那么多造孽事，儿子不像我们，干干净净，多好。”</p>
她懂魏瑾泓辛酸，但事到如今，也不觉得魏世朝不像他们有多遗憾，反倒觉得这是老天对他们好安排。</p>
“他才真像个谦谦君子呢，命又好，不像你命苦，两辈子都要做自己不想做事，担负着推不掉责任……”赖云烟轻轻他耳边耳语，安慰着怀中这个哭到崩塌男人，“你就当他替你享受着你那些得不到人生，他能专心致志地护着娇妻爱子，一心只为他们拼博，多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