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小竹！”</p>

飘渺的话语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挟着丝丝缕缕的光明，给小竹昏沉的头脑带来一些清醒。</p>

“我没死？”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脖子，想看看脑袋还在不在。但是这个念头一升起来，就伴随着钻心的剧痛，她连一个手指也动不了，仿佛失去了颈部以下所有的知觉。</p>

“不要动，放轻松，你受了惊吓，休息一会儿就好了。”玉寒烟的嗓音在前面响起。</p>

小竹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伏在她的背上，依然处在昏暗的通道里。玉寒烟背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p>

陆潇湘跟在旁边，紧紧贴着玉寒烟，搂着她的一条手臂，全身只打哆嗦。</p>

“潇湘，你不要靠这么紧，吾家都没办法走路了。”玉寒烟无奈地道。</p>

陆潇湘像没听到似的，牙齿紧咬着下唇，一声也不吭，脸色煞白煞白，显然也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p>

她恐怕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时看到的一幕：</p>

走在旁边的小竹，脖子上突然出现一道血线，大蓬鲜血飙洒出来，渐得她一身都是血。然后玉寒烟出现，隔断了她的视线，她极端惊惶之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的却不是走在后面的柳宛筠、叶映如等人，而是无数张怪诞扭曲的面孔。有邪笑的婴儿、哭泣的老妇、幽魅的女子、狰狞的恶汉、枯瘦的死尸……千百颗头颅密密麻麻遍布在空中，汇聚成灰色的雾气，紧随着众人飘散过来。</p>

离得最近的那一张面孔像极了小竹。它呈现出从未有过的怪异笑容，嘴巴咧得极大，上下颚把整张脸撕开，血肉很快消尽，化为一颗骷髅头扑过来，险些咬住了她的鼻子。</p>

前方，跟在成刚之后的贺连山忽然听见慕城雪在尖叫，他急忙转过身来，霎时耳畔鬼风呼啸，他看到幕天席地的骷髅头飘荡过来，慕城雪单薄的身躯被吞入其中，只剩下了小半边身子，带着无比绝望哀伤的眼神，向他伸出了一只手，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p>

贺连山热血上涌，想也不想就拔剑冲了上去。</p>

然而还是没能赶上，众骷髅吞噬的速度极快，慕城雪的面孔没入其中，转眼只剩下了一只惨白的右手，五指还在徒劳地拼命想抓住什么。</p>

“混蛋！”贺连山怒不可遏，不惜挥霍自身精血，脚下骤然加速，一纵身闪现在众骷髅面前，使劲抓住了那只右手，用尽全身力气往回拉。</p>

“桀桀桀！”</p>

“嘻嘻嘻！”</p>

“嘿嘿嘿……”</p>

骷髅们发出各种怪异的笑声，如老妪，如婴儿，如妖魔，一阵阵如利刃朝贺连山耳中贯来。</p>

贺连山不理会这些魑魅魍魉，全身灵气磅礴怒放，一点一点地将慕城雪从众骷髅中拉了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