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一个紫袍的老生扮相，嘴上挂着白色长须，说明人物设定已是老年。一手提着一把“青龙偃月刀”，一手扶着长须，跨步上台。一开腔，唱调浑厚有力又带着几分青涩，唱了几句刘愈一句也没听懂。</p>

刘愈心里不禁犯嘀咕，这神秘人真是够神秘的，将回月楼整个包下来，结果把姑娘塞进去给一群江湖汉子乐呵，却叫他们在天井里照着灯笼吹着风看大戏。</p>

一童子跟着老生，手拿着寿桃，像是来拜寿。刘愈心说难道是在演“蟠桃会”？</p>

“这……是哪出？”刘愈虽然无聊时也看过几个戏本，但这些戏本没评书本子生动有趣，太“文青”，刘愈所了解的戏目基本没有。</p>

韩升微微一笑道：“这一出，名陈离拜相。”</p>

“陈离？”刘愈想了想这名字应该不久前听过，一愣道，“就是刚才劝善荆轲的那个陈离？”</p>

“嗯。”韩升笑着点点头。</p>

刘愈再度汗颜，难道因为陈离将荆轲给劝投河了，秦皇就招他当相国？这扮相，这意气风发的风采，跟刚才佝偻丑生的扮相可谓天壤之别。</p>

一旁的曲宁知道刘愈一头雾水，难得能在刘愈面前显示一下她的文采，当即解释道：“陈离先为燕国之相，后在燕国所为秦灭后隐居山林，八十岁为秦皇所召，平匈奴于嘉定关，为耀北侯，拜为相……”</p>

刘愈听曲宁的一番解释也明白过来，这出戏不过是鼓励人不要气馁，连陈离八十岁都能拜为相国，即便短暂的沉寂也是应该隐忍的。</p>

“陈离……挺有趣。”刘愈总结了一下，“朝秦暮楚……是朝燕暮秦，说他能甘于平淡不如说他老命长，见异思迁。”</p>

曲宁再度投来鄙夷的目光，道：“陈离乃一代贤相，辅佐二世少主为帝，兢兢业业，开创大秦六百年基业功不可没。”</p>

刘愈不想跟曲宁去辩论一些对历史人物的评价，两个世界的历史本就不同，他本来就对这世界的历史知之甚少，再者这种历史人物也无定论，无非是当政者以某种目的来诱导舆论而已。就好像魏征，提及他世人总是赞其敢谏，没人会对他的朝秦暮楚揪着不放。</p>

韩升见刘愈不语，以为他介意曲宁的抨击，笑道：“陈离也是个有本事的人。”</p>

刘愈心说也是，能把荆轲都给“劝善”投河自尽的能没本事？舌灿莲花死的都能给说成活的，只是不知道历史上陈离是否是用一张嘴打败的匈奴。</p>

刘愈实在对这些戏曲无爱，看了会便觉得无趣，仔细打量了一下那老生，觉得有些面善。</p>

“韩老哥，你看这陈离，是不是就是刚才演荆轲的那位？”</p>

韩升仔细打量了一下，道：“是吗？不觉得。”</p>

嘴上的胡子就遮了半面脸，再加上脸上的浓妆，的确难以让人觉察。刘愈也没纠缠这问题，只有刘愈身后的瞿竹嘀咕道：“这人好面善。”</p>

刘愈看了瞿竹一眼，难道他也跟自己有相同看法？</p>

陈离拜相的戏以武戏为主，又是匈奴兵，又是护少主的。这世界的秦始皇跟另个世界的汉武帝很相似，中年开疆拓土，老年大肆杀戮，最后将皇位传给了小儿子。但陈离又并非霍光那般专权，他跟秦二世有点周公辅成王的意思。</p>

嗯嗯呀呀的终于一曲唱罢，眼看第三出又要开锣。刘愈有点不想在这耗时间，准备打道回府。</p>

就在此时，第三出戏的主人公登场，还是一白面小生，手里拿着一柄长剑，追着一名花旦登场。然后在戏台上来来回回地转圈。这出看起来就比前两出有趣味一些。</p>

刘愈问道：“韩老哥，这是……”</p>

韩升皱眉道：“老朽不知。”</p>

刘愈再看看曲宁，曲宁没好气道：“小女子也未听闻。可能是地方的新戏。”</p>

难得两位戏剧发烧友都对眼前的戏不明所以，刘愈也就提起性质再看了半折，只见那小生忽而追上了花旦，用剑将其困住，高呼道：“酒中自有花仙女，一盏陪君等仙临。花仙女，可是要与本仙羽化登仙？”</p>

与当日在四公主府上，瞿竹泼皮耍浑的情景别无二致。</p>

刘愈一笑，再看瞿竹，脸上有些难看的神色，没想到他自己的“事迹”居然传到了千里之外，在这里被当成是戏剧来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