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薄时,李家庄园已经全被占据,守军或投降或四散逃命。
一夜厮杀,五行旗众人都已疲累难当,可是看到几个大仓装得满满当当的军粮,疲态一扫而空,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
除了粮食之外,还有足以武装数千人的甲衣兵戈,牛皮帐篷箭矢之类。
此次袭营,五行旗折损二百余人,却杀溃了千余守军,可称得上大获全胜,一扫颍州兵败的颓势。
面对琳琅满目堆积如山的军用物资,饶是赵禹都算机智,此时也觉头疼无比,只有一个尽数装车的念头。这时候,常遇春丰富的作乱经验又派上用场,众人在他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数十骡马大车区区几个时辰就装满停当。
随军来的胡青牛忙得脚不沾地救治伤员,算他半个徒弟的张无忌也前后奔走满头大汗。这大病初愈的少年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修罗场,满头满脸的汗水更多是骇出的冷汗。
赵禹拖着伤体一路寻找常遇春,探问下一步的动作,转了大半圈才看到常遇春正从一间大屋中志得意满的走出来,他身后几名五行旗士兵抬了两口大大的箱子。
瞅见赵禹,常遇春的大嘴登时咧到耳根,指着身后大箱子大笑道:“有了这些东西,可抵十万大军!”
赵禹心下好奇,凑过去一看,只见箱子中皆是图册书籍之类,随手拿起一卷图册展开来望,却是精细无比的皖北军防图,其余也皆是此类。
常遇春爱惜地抚摸着这些图册,振奋道:“赵兄弟,有了这些东西,咱们要去哪里要做什么,皆能有的放矢,不会如无头苍蝇一般乱闯乱撞。尤其清楚了鞑子们军防布局的底细,咱们大可来去如风,无人可挡!”
赵禹对行军打仗可称得上一窍不通,闻言后好奇道:“鞑子朝廷若知泄露,难道不会重新换防?军队是活的,两条腿一抬,哪里去不得?”
常遇春耐心解释道:“正因军队是活的,也要吃喝拉撒,要在何处驻军,要在何时换防,皆有章法在其中。尤其要借助山川险固,驻守要塞,富地养军,平地行营,这些东西短时间可改换不了。往常咱们明教吃亏,未必就是不堪一击,只是不知这些军情,往往以弱击强,要以人命教训来换,往往琢磨透了,义军的锐气也失了……”
赵禹一边听一边点头,才知行军打仗不是头脑一热拉起队伍左突右冲就可以,其中精妙复杂处,可比武功繁复了无数倍,一时间哪能尽数掌握。
他看到几份公文,拆开阅读,才发现是汝阳王李察罕给此处领军之将的命令。这手令中讲到元廷因汝阳王镇守河南致使大乱,已夺其领军之职,另派大将统率天下军马,三十万大军不曰便要南下平乱,此处军资封库自守,以待大军取用。
赵禹先是惊了一惊,又实在拿捏不清此事到底是好是坏,便将之递给常遇春。
常遇春看过后,沉吟道:“临阵换将最能闹得人心惶惶,是大忌。眼下看似兵烟四起,却还动摇不了鞑子朝廷的根基,最正确该以雷霆之势扫灭叛乱。鞑子皇帝弄这一出,且不说统兵之将人人自危,单单大军集结发动,粮草召集运输,便要个小半年。到那时,各路义军都扎下根来,哪会轻易被剿灭!”
他又说道:“赵兄弟,咱们今次大胜虽然可喜,却还未脱离险境,该当及早离去才是。”
赵禹点头道:“常大哥提醒的是,只是我眼下也无个成熟主张,无论北上南下,都牵扯到几千个生死相随的兄弟,实在难抉择。”
若将冲锋陷阵,常遇春还能有些建议,讲到此事也只是愁眉不展,不知如何是好。
五行旗押送粮草辎重返回,武安城顿成欢乐海洋。装满粮食的麻袋,比任何华丽的辞藻更有说服力。一时间,赵禹在明教徒众心中的声望直线陡升。炊烟升起,米香四溢,当看到众人欢欣鼓舞的样子,唐洋等人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喜色。
几名头领凑起来商议去路,赵禹首先表示道:“我虽蒙众位兄弟看重,忝任总旗使,但自知年轻智浅,难有万全之策。大家各抒己见,为武安数千兄弟谋划一条活路。”
首先开口的是颍州分坛另一名香主杜遵道,他说道:“原本最好的去路,莫过于再回颍州。此地韩坛主传教曰久,虽因刘福通之祸损失惨重,但总还有深厚根基。总旗使为总坛亲任,要压住刘福通是简单至极!”
此言一出,有几人纷纷附和,都是远颍州分坛之人,显然对颍州还未尽数死心。